“你说什么？”
王秀琴脸色很快恢复正常，愣了一下，似是在反应，接着有些疑惑地看向何萤，“小何，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何萤微微笑了笑，“没事，王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小何啊！”
刚走到门口，王秀琴突然喊了她一声。
何萤回头看向她，只觉得王秀琴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怎么了？”
王秀琴爬满皱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处透出来一种让人心慌的空洞。
“小何，谢谢你啊。”
她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出了这句话。
何萤顿了一下，笑道：“没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从楼上下来，何萤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如果孟欣真的是因为陈世贵强奸了她而自杀的，王秀琴是怎么做到原谅陈世贵的？
而且，她不可能不认识一个强奸了自己女儿的罪人。
再去找陈世贵，他已经搬家了。
“上午说要退房，说完就把我删除了，押金都没收。”
何萤站在门口，看着正在打扫房间的房东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心里思绪复杂。
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的时候身身后还传来她的抱怨声，说是把房子弄得太脏了。
“我觉得挺干净的。”
何萤丢下一句话，走出了巷子，拨通了严铭的电话。
“陈世贵搬家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
“房东说上午突然就说要退房，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何萤语气很平静，这段时间跟秦樾和严铭相处多了，她的性格都跟着变了好多。
“我先打电话问问。”
像陈世贵这么重要的嫌疑人，警方是不可能放之任之的。
三分钟后，严铭打来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就在他家这边。”
何萤说完，想了一下，“房东在打扫卫生。”
“何萤，你马上去拦住房东，让她不要打扫，屋里任何东西都不要动，我马上过来。”
严明语气加重了几分。
“好。”
何萤听语气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挂了电话，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严铭赶来的时候房东正叉着腰跟何萤东扯西扯，带着尖酸刻薄的调子，何萤毫无反应地低头看着桌上被烟烧出来的黑色印子。
她在想，何启明也喜欢抽烟，后来不抽烟是不想再花那个钱。
但是，除了抽烟，他也没有其它爱好了。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向何萤，松了一口气，“东西都没搬出去，打扫出来的东西都堆在那里。”
何萤指了指角落里。
“行，我知道了。”
严铭看了一眼纹着浓眉的中年妇女，问：“你是房东？”
“对，我是，警察同志，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小周，带她去做一个笔录。”
警察带走房东之后，何萤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好像对陈世贵有很大的意见，一直找他的茬儿，说他不爱卫生，不干正经工作这些……”
何萤已经算是忍到了极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但是我觉得大多数不可信，就拿卫生来说，我来过这里，陈世贵虽然是粗人，但是很爱卫生。”
严铭侧目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何萤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戴着手套用专业设备勘察屋子。
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何萤站在巷子里，背靠着墙壁看着高墙上的太阳光斑发呆。
“严警官，你真的觉得王奶奶会原谅一个害死自己女儿的强奸犯吗？”
严铭站在门口一边摘手套一边吩咐同事接下来的工作。
何萤问完偏过头看向他，“如果我是王奶奶，我会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林霄杀害小满的阴谋尚且没有得逞，她都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更何况王秀琴死了女儿？
“如果那场车祸真的带走了小满，我会宁愿毁掉自己的一生，也要让林霄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她说完，清楚地看到严铭眸色猛地一紧。
“你又去找王秀琴了？”
染着黑眼圈的双眼微微眯起来，射出锐利精明的光，似是要捕捉到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何萤不回答，表示默认。
“秦樾知道吗？”
既然是秦樾的亲戚，那他不应该是更了解的人吗？
“她跟王奶奶就见了一面，还是我带他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秦樾跟她妈妈，从生下来就没有联系过。”
“你知道他们不联系的原因吗？”
严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你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
见她不语，他又提醒了一句。
何萤眸色微恸，脸上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讶之色。
“呵！”
她轻笑一声。
“严警官真是什么信息都不会放过。”
严铭跟着笑，却不回答。
何萤想了一下，神色随即渐渐暗了下去，抬眼看向何萤，抿着嘴唇，眼神里写满了无奈，缓缓开口，“不知道。”
她永远记得她跟秦之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秦樾，她循着秦樾给自己的地址找上门去。
三层欧式别墅，跟镇上的秦家老宅完全是两个风格。
秦之孝就站在花园里，甚至都没让她进屋。
他说：“秦樾已经出国了，你们不是一路人，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从他居高临下的姿态里，以及那看似温和，实际冷漠至极的眼睛里，她看到的，只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不起。
“好吧，当我没问。”
看到何萤似是陷入了心伤的回忆里，严铭往两边看了一眼，转移了话题，“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还不能上门去审问王秀琴。”
何萤心里升起一抹无奈。
没有确凿的证据。
要怎么样才算有证据呢？
“陈世贵很有可能是知道我去找了王奶奶才匆匆离开的。”
往外走的时候，何萤补了一句。
严铭步子顿了一下，提着箱子的手紧了紧，问：“原因。”
何萤将自己跟王秀琴对话都跟她说了一遍，同时还特别提到了王秀琴的情绪变化。
走出箱子，严铭把箱子放到车上，回头看向神色始终不咸不淡的何萤，脸色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