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何萤这么冷静，严铭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也行，那我先走了。”
“好。”
等严铭走前去了，何萤停下来，看着他进了电梯，视线再次与他接触到，让她心里颤了一下。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微信消息。
但是她看了消息并没有回，而是直接往病房走。
在路上遇到脚步匆忙的梁城池，主动让到一边，本不想打扰他工作。
梁城池快步从她面前经过，走前去几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她。
“我正要找你。”
何萤愣了一下，“有事吗？”
“当然有事。”
梁城池将手中文件递给护士，又叮嘱了几句，回头对何萤道：“你跟我过来。”
何萤心里有点忐忑，她已经将梁城池跟小满彻底联系在一起了，她总觉得，梁城池每次找自己，都是因为小满的事情。
两人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梁城池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问：“那个秦樾，是你朋友？”
何萤神色顿了一下，瞳孔转了转，嗯了一声。
“他好像很关心小满。”
“嗯。”
何萤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看着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扣着一支钢笔，笔帽上的金属泛着白色的冷光。
“他跟我咨询过可不可以把小满转到国外去治疗。”
梁城池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却专注。
只见何萤眼神猛地僵住，随即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梁城池。
“小满的病不是短时间的，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尝试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但是何萤，你要知道，癌症这个东西，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是脑癌。”
梁城池长叹一口气，沉声解释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你商量过，但是我不建议带小满出国。”
不等何萤回答，他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咨询过我读博时的导师，他在癌症这方面有很高的建树，他的意见跟我一样，小满的情况很复杂，就算到国外去，也是一样的治疗方法，没有必要折腾她。”
“而且，这些年国内的医疗水平也大幅提高，跟国外不相上下。”
“梁医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去跟他说清楚的。”
何萤听明白了，秦樾想带小满出国，但是梁城池不赞成。
“我跟他说了我的看法，他说他再考虑一下。”
梁城池说完眼神变得愈发复杂，“我听林杉说，他是北川大学教授。”
何萤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梁城池眼神渐渐暗了下去，欲言又止。
“那我先走了，梁医生。”
何萤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说不出来原因，但是让人很不舒服，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秦樾不在医院，只有郑蕾陪着小满在玩玩具。
何萤站在门口看着单纯可爱的小满，突然在想，如果真的出国去治，会不会有奇迹？
可是想法刚出来就被自己给否定了。
因为她相信梁城池，也相信国内的医疗水平。
“何小姐，严队让你上去一趟。”
何萤转身，看着面前的年轻警察，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到了病房门口，对方示意她等一下。
透过窗口往里面看，严铭和另外两个警察正看着陈世贵。
何萤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陈世贵很抗拒，一如最开始的李思一样。
等了大概十分钟，严铭从里面出来，一开门，何萤立马就站直了身体，看向他。
“他要见你。”
何萤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看到陈世贵脱离危险醒过来她其实就已经放心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她现在真的不想去追问，想的是至少要想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进去吧。”
严铭神情愈发严肃，何萤不敢拒绝。
她刚进去门就关上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陈世贵，她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我欠你一条命。”
陈世贵全身缠着绷带，鼻子里插着呼吸管，脸色苍白地看着何萤。
如果不是她打电话给自己被王秀琴接到，如果不是她坚持要送自己来医院，他早就没命了。
“王奶奶已经平安到家了，没有人知道那晚上的事情她参与了，所以那些人不会想到报复她。”
何萤看着他，缓缓开口。
陈世贵眼神变得有些琢磨不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压抑的气氛瞬间晕染开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
陈世贵以为她会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
何萤确实有很多问题，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文什么。
“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在他的注视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世贵脸色微僵，随即笑了笑，干裂的嘴唇被撕破，有隐隐的血丝浸出来。
“你觉得呢？”
“你认识孟雅娴吗？”
何萤又问他。
陈世贵冷漠地收回目光，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认识。”
“她是我爸爸喜欢的人，在镇上开了早餐店，也是王奶奶的外甥女。”
何萤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想了一下，又问，“你应该见过吧？”
“没见过。”
陈世贵想都没想就直接矢口否认。
何萤沉默了一下，用力呼出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何萤！”
刚转身，身后陈世贵就喊了她一声。
何萤停下来，并没有转身。
“王妈，拜托你照顾一下。”
何萤沉默着不回答。
陈世贵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无奈。
“帮忙带句话给她，我没事。”
王秀琴不能来医院看望陈世贵，因为严铭担心她被伤害陈世贵的那些人盯上。
而王秀琴自己也有这个意识，离开警局的时候拒绝让警察送她回去，自己坐公交车回去的。
何萤依旧没有回答，开门出去了。
严铭带着同事等在门口，跟何萤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离开了。
“你去看看王秀琴吧，晚上过去，我让同事送你。”
严铭掏出烟盒，看着从面前路过瞥了他一眼的护士，又将烟盒放回口袋里。
何萤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