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军惨败,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无不挂着担忧和慌乱,好好的宴会厅,突然就乱成了嘈杂的菜市场。
袁绍气愤未平,一指那传令兵,喝问道:“淳于琼呢!他可是带着整编一万大军,那个时候他在哪!”
“淳于琼将军初到营寨就和颜良文丑将军起了冲突,发生了不睦,私自带着兵马去山上驻扎。见到大营被袭后,他根本没有前来救援,带着人就跑了……”传令兵声音越来越低。
“混账东西!气死我了!来人,去把淳于琼给我擒来,我要砍了他!”袁绍听后,勃然大怒,一脚就踹飞了案几。
“主公不可啊!”逢记大惊,忙起身相劝。
他带着郭图和荀谌回到邯郸后,就没再去梁期大营。闻听大营被袭,伤亡惨重,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机灵当时没在大营,不然自己的狗头恐怕是难保了。
“主公,现在大战在即,妄杀重臣,恐对军心不力。还请主公息怒,以大局为重啊。”他好歹也是袁绍的第一心腹谋士,这个关头,自然不会让袁绍做出这种自毁城墙的举动。
“袁公。逢大人言之有理,还请主公三思。”郭图这个二五仔,此时也是极力力劝袁绍要冷静。他可不想才刚到袁绍账下,就看到袁绍被孙坤击败,那他岂不是又要被迫跑路了。
“是啊。主公,淳于琼将军虽然不战而退,但好歹是将我军一万精锐安然带回了。纵使有见死不救之嫌,可毕竟是保住了我军一万主力。况且淳于将军毕竟是军中老将,妄杀老将实在不妥啊。”
许攸两眼一眯,早早得看出了事情并不简单。袁绍哪里是真的想杀淳于琼,分明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个给领导下台阶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果然,许攸说完,袁绍的脸色马上就好转了不少。
“哼。看在众人为他求情的份上,免他死罪。来人,去,给我通知淳于琼,免了他的将军衔,重新降为校尉。让他给我滚到河间守城去。”
袁绍愤愤难平,直接就将淳于琼打发到河间,当个守城校尉去了。
“诸位。现在情况紧急,孙坤这么快就派大军攻破了我军前部营寨,说明此时邺城恐怕已经沦陷,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大兵压境。主公,还请早做准备。”田丰此时见袁绍怒气稍消,才缓缓起身建议道。
袁绍看了一眼田丰,气就不打一处来。
让安平、巨鹿两郡按兵不动,表面上做出一副举棋不定的态势,就是田丰建议用来疑惑孙坤,好为他们争取时间的。
现在颜良文丑大营突然被袭,显然孙坤根本没有上当,这让以为时间充裕的袁绍手脚一下子就乱了。
很多准备,到现在都还不充足,如何让他不恼。
但气恼归气恼,脸上丝毫不带任何不悦的神情,轻轻地点点头,说道:“元浩所言极是。邯郸城防固然已经固若金汤,漳水北岸的防线也要抓紧时间打造了。为防万一,还请元浩先生带人亲自去督工,务必在孙坤大军赶到前,将各个大营驻起。”
田丰也不做他想,还以为袁绍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是器重他,立刻就领命而去。
他哪里知道,袁绍已经有些烦他了,只是找个借口打发走他罢了。
“元才。我现命你为我军统帅,节制三军,把守邯郸。我要亲自去漳水大营把守,邯郸城内就交给你了。”
袁绍在听说颜良文丑和淳于琼之间闹的矛盾后,也反应过来了。要让人齐心作战,就必须选出一个领头的,不然将将不睦的事,还会发生。
高干字元才,是袁绍的外甥。统帅之位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担任,他的大外甥,那可是自家人,且高干素有帅才,文武皆备,自然是不二人选。
高干闻听,当时就喜不自胜得向他的舅舅表示有他在,邯郸城必然固若金汤。
“张南、焦触!”
“末将在!”
“你二人各自领兵马五千,在漳水大营东西两侧的北岸驻扎,严密监视孙坤大军动向。但凡发现孙坤大军想偷渡过河,立刻报于我知。”
“遵令!”二人领命而去。
“苏由!给你一千兵马,去将漳水上通往北岸的所有桥梁全部拆毁。”袁绍也是发了狠了。
“啊……是。”苏由一愣。
漳水一条分支流经在邯郸城外,是邯郸城外天然的防护,同时也是魏郡和邯郸之间往来行路的必经之路。
河上桥梁倒是不多,但若是全部拆毁,就等于掐断了于南岸的联系。虽然可以挡住孙坤大军一阵,但也让邯郸失去了对于南岸的控制。
整个漳水以南,可还有无数的百姓,大片的良田,这下可就都便宜归了孙坤了。
现在邯郸守军,因为梁期一万多人全军覆没,只剩下不到五万人了。他的兵力处于绝对的劣势,必须要在邯郸等候冀北援军南下,才有和孙坤一战的本钱。
虽然他不清楚孙坤到底在邺城损失了多少人马,但是从对方如此快速做出了反应,能用三万人偷袭梁期,说明他手里的大军绝对远远超过他预计的数字,这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拆毁桥梁只是第一步,在拆毁桥梁前,他要让漳水南岸的百姓全部迁走,坚壁清野。不留给孙坤任何一点资源,做好长期死守邯郸的准备。
田丰不在,根本没人能阻止袁绍下达这样荒唐的命令。众将官在袁绍的一声令下,迅速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留下城内高干带领的一万守军守护邯郸,袁绍亲自带着剩下的三万人马,去了漳水北岸大营。
在漳水北岸,袁绍准备打造三座城寨大营。除了中军大营已经在紧赶慢赶中建设的差不多了外,东西两座子寨,才刚刚搭起一个架子。
他要赶在孙坤北上前,将整个邯郸拱卫起来。最好的设想,就是让孙坤饮恨在漳水南岸,不得寸进,一步也别想踏入他的领土。
派张南、焦触二人在更远的漳水两端设立营寨,就能和中军三营形成守望相助,无死角得监视有可能渡河的孙坤部队。
袁绍马不停蹄得赶到漳水大寨后,紧锣密鼓得开始加固大寨城防,同时其他两座大寨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不过七八日的时间,漳水北岸就升起了三座夯土垒砌的高大城寨。无数瞭望塔、箭楼树在寨中,严密监视南岸动向。
此时天气已经转冷,秋老虎一去不复返,寒冷的冬季即将到来。河北之地最先进入寒季,袁绍军中上下也都换上了厚袄,过冬的粮食更是在寨中堆积如山。
换上厚衣,在各个营寨中巡视的袁绍,看着自己打造起来的城寨,对于守住邯郸,充满了信心。
站在厚实的土墙上,袁绍面向南方,心中充满了自信。
来吧,孙坤。
就让我看看你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的青州大军,如何面对我这无懈可击的坚实堡垒。
……
孙坤在邺城耽误了四五天的时间,安抚民心,收编士卒。给审配留下两万人把守魏郡后,亲自带着剩下的十一万大军,奔赴邯郸。
对于张郃全灭颜良一万大军,孙坤非常高兴,加上之前突袭颜良,杀伤了数千人,两战竟然打掉了袁绍将近两万大军。
如此功绩,别说在青州都还没有一人有过。放眼整个大汉,也不见得有几个人能有如此战功。
再会师赵云后,孙坤亲自拉着张郃,好好地请所有文武一起喝了一顿酒,为张郃庆功。并为张郃上书朝廷,封赏他为破虏将军。
这让连续放跑了两次颜良,而闷闷不乐的张郃,大为激动。
青州也终于诞生了第三位朝廷将军。
虽然耽误了一天的行程,但是因为张郃傲人的功绩,让整个青州上下士气大振,很是鼓舞了三军将士。
军中上下,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可是随着孙坤大军陆续进入赵国,抵达漳水南岸,全傻眼了。
对岸那三座不在任何地图上的城寨,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漳水上所有的桥梁也都被拆了一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河上的渡船也被袁绍收缴,焚毁了。
更别提漳水以南的村落,尽皆荒废,人去楼空,袅无人烟。只余下刚刚秋收完的千亩田野中,数不尽的枯黄麦根。
看着无尽的荒野,郭嘉眯着眼,抿着小酒,忍不住啧啧出声:“袁绍倒是挺大方啊。竟然把这么大一片土地都让出来,送给我们了。”
荀彧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道:“坚壁清野,袁绍好魄力啊。可怜漳水南岸的百姓,无辜遭殃了。”
孙坤对于袁绍会做出坚壁清野的举动倒是不意外,但是亲眼看到沿途那么多村庄被荒废,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根据乾坤营的情报来看,漳水南岸,有着大小数十个村子,人口有将近千户,数千人之多。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离开故土的,他们一路北上,在很多村子里,都发现不少的尸首。
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当时袁绍下令迁徙的时候,反抗的村民。
这些想要反抗的村民,又哪里是举着屠刀的袁兵的对手。
孙坤暗自摇头叹息,袁绍你如此残暴,就不要怪我代表冀州百姓,将你彻底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