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手握重兵的诸侯,几乎都不是袁氏一派的人。
公孙瓒、孙坤、孙坚、马腾等几个联军内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都不是他们袁氏一派出生。
为了削弱他们的实力,袁绍兄弟可谓是煞费苦心。
结果孙坚是败了,而且败得非常惨烈,除了几百士卒,几乎全军覆没。虽然后来又寻回了一部分败卒,但是现在也不过几千之数,实力那是大打折扣,已经不足为惧了。
这让他们很得意,但是孙坤的战绩却让他们大感意外。
孙坤的损失其实也不小,骑兵战损一千有余,荥阳一战被徐荣偷袭,损失步卒也将近五千有余,看起来也很惨烈。
但是和结果相比,这点损失简直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汜水一战俘获两千余人,西凉战马四五千匹。荥阳一战,受降万余,缴获军械辎重无数。这么多战利,让诸侯为之眼红,但是他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有心想要分一杯羹,但是也没那个名头啊。
尤其是孙坤这几战之威,打出了一个让袁家兄弟为之忌惮的战绩。
现在孙坤的风头正盛,底下的联军将士人人为之振奋,即便袁家兄弟有心压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袁绍和自己的哥哥暗中对视一眼,点点头。
接下来的战斗,绝对不能再让孙坤和那些非袁家一派的诸侯建功了,不然他们袁家的计划可就泡汤了。为他人做嫁衣的事,他们可从来没打算过。
向来是他们袁氏占便宜,什么时候让别人占过他们的便宜。
和袁氏兄弟心事重重不同,曹操虽然也算是袁氏一派,但是却发自内心的高兴。两战大胜,打出了联军之威,让曹阿瞒心下欢欣鼓舞。
这个时候的曹操,心中对于汉室还是很忠诚的。他现在的志向和孙坤、刘备一样,也是为了为国除贼,复兴汉室。
还远远不是将来的那个雄踞一方,想要争霸天下的曹孟德。
他坐在孙坤身侧,连连举杯敬酒,悉数孙坤的功绩,称颂有加。
“共载啊。不愧是弱冠封侯的大才,果然没有让我等失望啊。这次联军所过,贼军授受,打出了我大汉的天威,实在大快人心啊。”曹操很高兴,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发自内心的。
“孟德公过誉了,都是仗着盟主之威,伯圭兄之助,和将士用命,在下实在不敢贪功啊。”孙坤不敢当,他见到坐在一边的孙坚有些没落,喝着闷酒,闷不做声,实在不想多提战事。
联军主力抵达虎牢关下驻扎后,众诸侯对于他这个吃了败仗,实力大损的江东猛虎,就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与尊重。一个个尽说些便宜话,暗地里冷嘲热讽,让好英雄怒焰滔天,却又颓然无奈。
只落得个自饮自酌,无人问津。
“共载谦虚了,这次攻陷汜水,斩杀胡轸,擒拿华雄,打下荥阳,逼退徐荣,那可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抹灭不了共载的功绩啊。来,我在敬共载一杯。”曹操好像没有感受到远处那一双充满怒意的双眸,反而越说越高兴,端起酒来再次敬道。
“孟德公。你醉了,还是少饮为妙。”隐晦的对孙坚投去一个报以歉意的眼神,孙坤转头对着曹操苦笑。一个劲地被劝酒,他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之前众位诸侯已经连翻敬过了,他的酒量虽然好不错,但是也架不住这不停的喝。
“我心中欢喜,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先喝痛苦了再说。来,我干了。”曹操显然已经醉得差不多了端起酒杯来就往自己嘴里送,拦都拦不住。
就在他们其乐融融,一派欢歌笑语的大宴诸侯的时候,有小校急匆匆闯进帐来,大声禀报道:“盟主,虎牢关有敌军出关而至,现正在营外骂阵。”
众人一惊,酒一下子就被惊醒了。随后纷纷叫骂出声,言说来人不知好歹,连败数场,竟然还敢主动前来搦战,非要给他一个好看瞧瞧不可。
袁绍眼色一沉,有些不悦,自己联军二十万开赴虎牢关下,距离洛阳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此时董卓应该胆战心惊的死守城池才是,竟然还敢主动前来讨敌骂阵,真是不知死活。
他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的道:“何人叫阵。”
“吕布!”
“嘶——”
“咣当——”袁绍端着的酒盏滑落,摔在案几上,弹了一下,又摔在了沙土地上。
众人皆惊,就连昏昏沉沉双眼都快闭上的曹操也是一激灵站起了身,醉意全无。
那可是吕布啊。
天下无双的绝世猛将。
有关于吕布的事迹,在场的诸侯人人心中有数。尤其是当初在洛阳城中见过其人的袁绍、袁术和曹操等人,那对于当初吕布之勇,可谓是心有余悸。
初见吕布还是董卓宴请百官商议废帝之事,那个时候现在在场的诸侯,很多人都在场。对于霸气侧漏的吕布,简直记忆犹新。
尤其是后来丁原和董卓交战,吕布阵前诛杀董卓麾下数员大将时的威武姿态,让他们无不胆战心惊。
吕布之威,恐怖如斯,让人不敢小窥。
袁绍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震颤的情绪,见众人心神激荡,有些不悦。虽然他自己也心虚的很,但是毕竟现在他是联军盟主,只能强打精神故作轻松。
“哼,区区一个吕布,有何惧哉。众将随我出帐,去会会这个卖主求荣之徒。”让他自己去面对吕布,袁绍才不干,拉上所有人一起去,还能壮壮胆。
众人出帐,来到校场高台,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营外站立的一彪人马。
当先一人,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甲,后挂红锦百花袍,腰系玲珑狮蛮带,手中持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
好一派英武人儿。
“人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今观之,果然所言不虚啊。”也不知道诸侯中谁感叹了一句,引得众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众人感叹间,作为盟主的袁绍有些坐不住了。
这风头都被你吕布出了,那怎么行。
“何人愿出战,挫一挫吕布的威风。”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开始推脱了。
那可是吕布啊,你行你上,反正我不行。
袁绍的脸又拉下来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孙坤,发现他身后几员武将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眉头紧锁。
孙坤的风头正盛,把他这个联军盟主都给比下去了,要是在让他立功建威,那自己这个盟主还当不当了。
他偷偷叫过王匡耳语几句。
王匡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一员将军。
诸侯出帐,在帐外等候的诸将,自然紧随自家主公身后。见吕布威风如此,也有些心惊。
有人惊叹不如,自然也有人蠢蠢欲动。
且不提战胜吕布之后声威如何,武人之间那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相互不服之气,让他们面对吕布,也是多有不忿。
这波如论如何不能让你吕布装到啊。
赵云和太史慈站立在孙坤两侧,眼神熠熠,盯着卖相十足的吕布,跃跃欲试。
赵云倒是没多大感触,一脸平静,任凭内心如何炙热,也丝毫不曾显露。太史慈却是有些冲动,赵云建功在前,这段时日,名传天下,声威大震,很是在天下诸侯面前漏了大脸了。
但他却始终没有捞到什么像样的功绩,心中若说不急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劲的向着孙坤使眼色,想要出战,但是孙坤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倒不是孙坤不想让太史慈立功,有心压制他。而是这吕布威名太盛,他生怕太史慈不是对手,反而有所损伤。万一有个好歹的,他可心疼这位发小兄弟。
另一边公孙瓒身后站着的刘备和他的两位兄弟,同样蠢蠢欲动。
随军参战,来参加讨董联盟,本来就是来建功立业,出人头地的。之前兵临荥阳,白马义从倒是杀了一个痛快。
但是他们哥仨却什么都没捞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一个个声威大震,威名远播,能不急吗。
刘备的眼中写满了羡慕,吕布只是简单的执戟立马,就让这天下诸侯,为之色变,何等威风,何等霸气。
关羽见吕布如此威武模样,震慑诸侯不敢妄动,是即羡慕,又不服。捏着手中大刀的手紧紧攥着刀把,丹凤眼一眯,闪出一道精芒。
有朝一日,我也当如是。
张飞脑子里倒是没想那么多,看到吕布如此霸气的样子,心中只有不忿。凭什么这个三姓家奴可以在阵前如此显摆,看我张三爷一会儿如何上去将你扯下来马来鞭挞。
众武官各自打着小算盘。
很快就有不爽吕布如此威风的人出列了。
“末将方悦,愿往。”
一个彪形大汉抱拳出列。
他是王匡的部下,在得到自己主公的示意后,也是无奈地硬着头皮站出来的。
袁绍微笑着点点头,高声喝道:“祝方将军旗开得胜,擂鼓助威!”
大营内响起阵阵喧天的雷鼓之声,气势磅礴。
方悦手持长枪,跨上战马带着几百人,就在诸侯的瞩目中,出了营帐,直奔吕布而去。
虽然是被迫出战,但毕竟也是混迹军武多年的沙场大将,在河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底气还是有的。尤其是对于河套地区的匈奴人来说,那也是可以让那些异族抖三抖的人物。
你吕布威名虽盛,我方悦也不是寻常人物。再说就算真的打不过你,难道逃还逃不掉嘛。
不得不说,方悦确实有些高估自己了。
没有走出过河内这一小片天地,身为井底之蛙的他,确实有些小窥天下英豪了。
即便他心中给自己鼓劲打气,但是没有见识过绝对的实力差距,他根本无法想象吕布之勇,是何等霸道。
遇上吕布,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
吕布在阵前枯等半天,都有些不耐烦了,赤兔马似乎也感受到自己主人心中的烦躁,四蹄也开始不耐地躁动起来。
终于在吕布的耐心耗尽之前,听到敌营鼓响,知道有人出来了。
精神一振,手中画戟一转,定睛观瞧。
远远见敌营大开,一员彪形大汉一脸杀意,手持长枪,奔着他疾驰而来。
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