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月将离2020-11-26 08:333,419

  念风并没回应她,而将目光投去了衣屏后面,那边还有一个叫杨知水的货。

  “那位公子,他……”

  他好像卡住了。

  檀湘转头看去,只见杨知水的一条腿叉在外面,其余身体卡在屏后后、半天挪不出,像只被拍扁的壁虎,吭哧吭哧把屏风推得直晃。

  “嚯。”他终于挣扎出来,冲檀湘子苦笑,“那里面可太窄了,刚刚是怎么藏得下我们两个人的?”

  “……”檀湘子微微眯眼等着他,无语。

  而念风颔首一笑,这是第一次与男子在夜晚共处一室,还是自己的闺房,她脸上不觉生晕,又好奇地瞟向他微蓝的眼睛:“小女刚才便想问了,公子是……番人?”

  杨知水朝她抱了抱拳,不跟她扯别的,而道:“多谢姑娘借宝地一用,我们这就走了,日后再见,定然相报。”

  念风忙问:“还会再见吗?”

  “说不好啊,”杨知水笑着歪了下头,“现在报答也行,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念风眼神闪烁,低头摇了一下,“并、并没有。”

  杨知水掏出一个小钱袋,一手托一手翻,口中说:“这样吧,我送姑娘一物,算作此次的报答,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找到任何一个番人,他们看了这个,就都会帮你的。”

  他将一枚金币递了过来,上面刻着一圈看不懂的、爬蛇一样的文字,围住中间一个弯弯翘翘的月亮。

  光凭这个小金币就能让番人帮自己的忙?念风不太信,稍稍犹豫了片刻。

  但想到时间不多,不好推脱,也就道谢收下,并且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用不到番人来帮。

  “行了,”檀湘子推了推他,“刚才没听见么,还有两个丫头要来,我们得尽快走。”

  她说着,人就已经到了窗边。

  “等等,”念风又喊住他俩,“外面的事情,我并不太了解,但也有所耳闻,武德司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想一定是有些误会,二位沦落至此,但有用得上小女之处,还请尽管开口。”

  檀湘子眉梢一扬:“念风姑娘,你我也不过之前的一次交道,何必这样关照?就不怕我们真是罪人,再把你给拖下水吗?”

  “我……”念风也不清楚为什么。

  她话是对着檀湘子说的,余光里却时时盯着杨知水,莫名其妙觉得亲近,便一股脑地说出那些没过脑子的话来。

  “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檀湘子敛起神情,“但我们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知为好,今晚你只当没见过我们二人,凭谁问起,只说睡了,什么都不没——”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破开,一道冷芒拔然乍现,直朝檀湘子面门刺来。

  她未及看清那人面目,手中却当即抛出九节鞭,银链飞跃,一下缠住那刀锋,绞住来人攻势。

  “吴问!”念风惊呼一声。

  来人一手持刀与檀湘子纠缠对峙,脚下一个转步,将念风护到身后。

  定身一看,的确是念风旁边那个瘦削精干的侍从,刚刚被轰走的那个。

  对于他是何时又回到的门外,檀杨二人竟一无所觉,可见身法是极致的轻捷,比杨知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回见面,他就对檀湘子没有好脸,也总在怀疑戴笠帽的杨知水。

  这一回,他一再查探,终于抓住可疑的两人。

  “姑娘为何瞒我?”他沉声问向念风,“是不是这二人逼你?”

  念风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收回刀,一边焦急地摇头:“不是,你快松手,让他们走吧,也千万别跟人说。”

  檀湘子知道这吴问很听念风的话,有她拦着,吴问就不会贸然出刀,便率先收手,松开鞭子,以示自己没有敌意。

  吴问虽仍用刀指着她,却也因见她收招而压下刀尖,敛了锋,道:“此人是在逃罪臣,京衙来抓的便是她,还有,他。”

  刀尖随着话锋转向了杨知水。

  吴问扫了眼他的下巴,认出是那日戴笠帽的男人,冷芒一凝:“是你,原来是个番子。”

  杨知水面无表情地用食指抠了一下脸。

  双方正僵持不下,冷风从大敞的房门呼啸灌了进来,念风瞬间打起冷战,一阵腹痛猛烈袭来。

  她倏地一弯身,额头抵在吴问的背上,声音憔悴无力:“吴问,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他察出她有恙,担忧地回头一问:“……姑娘?”

  念风:“让他们走,快!”

  吴问便随即垂下刀锋,任由那二人自行离开,他们还反手带上了门。

  念风月事腹痛才刚好一些,又被那一阵恶寒激了出来,整个人往下蹲去。

  吴问立刻将她抱回床上,刚替她盖上被,忽听见屋外有人,脚步轻快,还有说银铃似的喊了一声“念风姑娘”,估摸着是那两个小丫环。

  “你快走,”念风推着他的手,“不能叫她们看见你,传到夫人那儿可不得了。”

  吴问虽不放心,但想她毕竟有丫环照顾,也就点点头,跃身出了窗。

  他又靠在窗下听了一会儿,直到屋中有说有笑了起来,这才放心离开。

  次日一早,岚夫人来看念风。

  她身子已然好了不少,气色也恢复许多,靠在床头喝了几口汤药,苦得直跟岚夫人撒娇。

  岚夫人拿她没办法,只能哄着她咽下,又嘘寒问暖地关怀了好一会儿,像个名副其实的母亲那样,亲自帮她理了理床褥,收了收衣服,也不叫外人来做,她有些乐在其中。

  接着,她无意一低眼,瞧见地上躺着一丛金光,捡起来一看,心中一惊,立即回头问向念风:“这是哪儿来的?”

  念风略略一瞥那东西,发现是昨晚杨知水留下的金币,自己忘了收好,掉在了地上。

  她心里也是暗暗一惊,但谨记着檀湘子的话,慢慢地蹙起眉心,露出满脸恰到好处的疑惑:“这是……什么?”

  岚夫人刚才表现得有些过于紧张,未免叫人看出,便放缓了神情,很柔和地笑了笑:“你这孩子,自己屋里的东西,自己都不记得,来,你好好看看。”

  她那金币递过去,耐下心来,瞧着她的反应。

  可念风只是纳闷地眨了眨眼,看看她的手心,再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记不起来了……”

  岚夫人:“真的?”

  念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金币拿起,正反打量,口中喃喃:“这是什么呀,在我屋里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之后还喊来一个小丫环问,那丫环自然也不知道。

  花嬷嬷在旁悄悄瞅见岚夫人有些沉脸,忙开口道:“诶?这是西域的金币啊,唉,姑娘屋里这么多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一准是捎人出去采买时,不留神带回来的。”

  “你先出去。”岚夫人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好心,但这不是能打马虎眼的事。

  花嬷嬷便只得退下,还叫走了一屋子的丫环。

  待门合上,岚夫人在坐在床边忖了半天,暗将一肚嗔怒压了下去。

  她不单因为念风的瞒骗而生气,而是看出念风此时隐瞒事情的做派……与当年的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丫头,”她握住念风的手,良久,才沉重地嘱咐道,“千万……千万不要爱上一个在半夜闯进你屋里的男人,你死也要记住。”

  “……”念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显然是她已经猜到昨晚有人来过。

  可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没明着指出。

  念风就继续糊弄下去,似懂非懂地轻点了一下头:“……嗯。”                    

  ……

  ……

  城外兽苑。

  卫宵看着虎坑里的景象,竟一时怔在原地。

  据守卫说,这坑里在昨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恶斗,三只白虎死了两只。

  东一只被割喉,西一只被捅成蜂窝,穿了肚子,肠子一地,满坑满谷都是触目惊心的大片鲜红。

  还有一只,瞎了一只眼睛,背上开了花,奄奄一息,正蜷在假山顶上虚喘,累极又不敢合眼,竭力守卫自己所剩无多的命。

  卫宵斜眼瞪向里面那个躺得四仰八叉的男人:“都是他干的?”

  “回禀王爷……”一个守卫战战兢兢道,“今日凌晨,属下们听得虎坑躁响,过来查看时,虎已死了一只,秦无风正跟另两只扭打,等调来弓手,第二只也死了,活下来的这只,好像是怕了他,躲到假山上头,就这么一只缩着,直到现在。”

  秦无风躺在泥地上,满头满脸血污泥泞,双目紧闭,也不知死活,但见胸膛起伏均匀,便知他还有一口气在。

  他突然猛睁开双眼,打出一串响烈的喷嚏。

  那唯一幸存的白虎被他的喷嚏吓得虎躯一震,肩胛一缩,忙往后挪了挪,怕他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有趣。”卫宵微微一扬调,表现出了几分兴趣,“那他用什么杀的?”

  秦无风捡起脚边的断成两截的荆条,从地上爬了起来。

  守卫道:“他将荆条做双刺,杀了两只虎。”

  卫宵:“是么。”

  秦无风抬头往了眼坑笼上的人,血泥迷了眼,没认出卫宵。

  但卫宵认得出来,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这时,刘侃带着人来,说起昨晚武德司的那场大火。

  “京衙武卒应了灵玄机的命令,果然发现了可疑之人,一路追到盛隆街都未能将人拿住,甚至还去搜了青羽楼,可岚夫人那院子到底是没能进去,鲁赫拗不过金甲卫,绝不敢硬闯,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没了下文,总之闹了半宿,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卫宵随意掸了下袖子上的灰:“知道了。”

  “主君,”刘侃试探地问,“京衙那边,怀疑这场火是人为,那会不会……和檀湘子有关?”

  卫宵没直接说,而指着坑笼里道:“白虎,白狗。”

  刘侃欠了欠身,等他的意思。

  “我记得你曾查过,那只出现在青羽楼、帮助檀湘子破案的白色细犬,是属于一家番人经营的香料铺?”

  “是。”

  卫宵又把话说了回来:“若那火真与她有关,她不会是为了泄愤,定然另有所图,火烧天网阁,只是调虎离山,那么大的火,也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完成,必定有人相助,就像那只细犬。”

  刘侃立时恍然:“明白了,这就叫人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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