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盯着他有些浑浊泛黄的眼睛，如实禀告：“Caliora杂志拍摄。”
他嘴里咀嚼食物，郭荆带着嘉奖意味点头。
他孜孜不倦盯着她，看得她心发慌，又不敢动，只好等他下一步指示。
待食物咽下去，郭荆徐徐开口：“当封面女郎吗？”
“不是封面女郎，只是内页。”
倏然间，郭荆皱紧眉头，眼珠轻轻往别处一瞥，对面的人立马接收到他目光。
“怎么了郭爷？”对面领导问。
他眼色凛冽：“这期Caliora杂志的封面女郎谁当？”
领导眼睛瞥向女孩们，思考好一会，朝闫岚问：“是你吧，闫岚？”
闫岚早就收敛住了嚣张气焰，但望向容霜那刻，篝火依旧燃起。
“是我呀，怎么了？”
郭荆咂吧嘴，声音在容霜耳周响起，她定睛看，他几乎半个身子往她这边探，手臂搭在她后椅头上，看着像是亲密地揽住她。
“这期换过来，让她当封面女郎。”郭荆指向容霜。
她的心顿时揪紧，眼瞅闫岚五官逐渐扭曲，又生事端。
容霜来之前，闫岚最受宠，海量资源硬塞不说，还成了关系户，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节目。
仅仅几个月恩宠，把她胃口养刁，她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
只见闫岚娇嗔扭拧下身体，目含怨怒，撅起小嘴，气鼓鼓地把餐布扔桌面，其他女孩见状，纷纷小声劝她冷静。
容霜偷瞄一眼郭荆，他依旧面无表情咀嚼食物，半敛下眼皮，眼神淡漠。
良久，他慢条斯理道：“你都上了多少回了？让别人上一次有什么问题？”
“是呀，这个月上不了那就等下个月呗，只是个封面而已，没什么好争的。”
“而且杂志封面勤点换人才不至于让消费者产生审美疲劳。”
“郭爷有自己的审美，他指定谁上就谁上，没轮到的好好内修，变优秀了，郭爷自然看见你。”
领导们见风使舵，一个比一个谄媚。
闫岚拖着可怜楚楚的娇音申诉：“不是这么说，我好歹有人气热度，她呢？啥也没有，粉丝不会买账的！”
江芸抿了口红酒，摇晃酒杯阴恻恻揶揄：“买的水军也算人气吗？”
“芸姐，当初又是你说人人都买水军，我不买就是傻子，你怎么反过来背刺我呀？”闫岚带着哭腔道。
“稍等稍等。”江芸面露尬笑，“我没反对你买水军，只是提醒你，这是糊弄外界的手段，你本人千万别上头，很显然你飘了。”
“可是！”“好了！”郭荆抽出一支烟点燃，将打火机搁置到桌面上。
“好端端吃顿饭，你哭哭啼啼什么？真扫兴！”
郭荆嘴里吐出一道浊烟，容霜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当封面女郎那几期，销量怎样？”郭荆叼着烟扬起下巴，另一个领导立马放下筷子。
“实话说，不怎么样。”
“所以呢，你哪来的人气？”忽而，郭荆手指叩响台面，餐桌碗碟震荡了下。
“那她更没有！”闫岚一把泪一把涕嚷着。
场上所有人已经停止进食，容霜也感觉到搭在她后椅的手逐步收紧，力量下聚。
如同一个婴儿误入大人地盘，她除了茫然懵圈地关注面目狰狞的大人，啥都做不了。
“谁不是从新人阶段过来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天降紫微星,自带热度吗，人家也刚刚入行，讲什么人气呢？”
“我告诉你，杂志我开的！我让谁上就谁上，你所谓的人气，不持续曝光只是昙花一现，你自己好之为之！”
郭荆抽出手臂，手掌拍到餐桌上，餐具剧烈震荡，桌上蜡烛、鲜花、水果倒塌的倒塌，滚走的滚走，一片狼藉。
部分领导的餐具被震落掉地。
这掌将闫岚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拍没，她立刻闭嘴，只见眼泪流淌，未有一丁点声音。
郭荆回正身子，他狂扯自己领结，看上去十分恼火烦躁。
“你说这顿饭还能吃吗？”他怒瞪闫岚训斥。
“她们全被你带坏，你还给我整出个后宫尊卑等级出来呀，一个个忙着勾心斗角，排挤新人，哪有心思上班？”
容霜攥紧餐布，她偷偷扫视一圈，大家耷拉着头，全场鸦雀无声。
上次见这场景，还是她学生时代，全班同学被班主任训斥。
沉默良久，郭荆突然站立，他指头撑在桌面，盛怒焰火似乎吞噬在场各位，环视半天后，他凛然吩咐：
“转场，江芸和霜儿跟我来，其他人回家！”
他冷冷撇下一句话，动身走人，随即容霜愣是被江芸捞起来。
她还没站稳，江芸就在她耳边提醒：“跟上郭爷。”
糊里糊涂答应，身子被江芸扳过来，连招呼没来得及打，被挽着离开。
走了一段路，容霜才战战兢兢问：“去哪里呢芸姐？”
见无应答，她凑近江芸的脸仔细观摩。
江芸没了刚才风轻云淡的镇定，眉头微拧出“川”字，陷入沉思的睫羽乱颤，眼珠轱辘转瞄向地面，看起来心不在焉。
“芸姐。”她再次叫唤江芸。
这回得到江芸轻嗯，“芸姐，我们要去哪？”容霜眼巴巴看向她。
江芸低头喃喃自语，因离得近，容霜听得一清二楚。
“得有人今晚陪郭爷。”
“啊？”容霜大吃一惊，吓得舌头打结：“芸，芸姐，你，你刚才，刚才，说什，什么？”
江芸小觑了眼容霜，神情严肃，眉间带点淡淡担忧。
“闫岚是郭爷的床/伴之一，刚才和郭爷闹崩了，自然用不上她，那得有人补上。”
容霜听完差点脚软跪地，绝望道：“芸姐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我不可以的…我还没离婚…就算离了，也，不行…”
“我知道。”江芸恢复和煦笑容，她弹了下容霜小脑瓜。
“你知道吗？岳麟给我打电话，他把我骂惨了，我心想你俩不是要离婚吗？他干嘛那么激动呀。”江芸哭笑不得。
“他…”实在一言难尽，容霜感觉太阳穴突突地暴跳，眼前忽明忽暗。
“我可不敢把你送上郭爷的床，至少在你离婚之前我不会这么做，否则岳麟吃了我！”
容霜弱弱发问：“那现在怎么办？”
弹指间，两人来到郭爷专车前，郭荆已经在后座等候。
“先上车待会再说。”江芸保持微笑，用力将半挣扎的容霜推上车。
幽暗车厢里，郭荆淡淡给江芸使了个眼神。
江芸拍拍容霜肩膀，自己识趣坐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