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心悸突然袭来，容霜蓦然睁开眼，眼前漆黑，她静待眼睛适应，房间轮廓逐渐现形。
心肌发紧，她多次呼吸，逐步把身体调节回来。
她没歇多久，床头处骤然亮起，发出振动嗡声。
容霜伸手去够手机，显示是江芸打来。
她瞄了眼时间，凌晨1点半，心又莫名揪紧，她赶紧接听。
“喂，霜儿，岳麟出事了，你赶紧过来吧。”
手机抓不住，“啪哒”掉地下，她头脑空白地静坐几分钟，速速起来收拾。
她手脚几乎冰冷乏力，连车方向盘差点转不动，他怎就把自己弄医院抢救去呢？
心跳密集如鼓点，手指忍不住打颤，她尽力集中精力开车。
来到医院，看见那辆救护车还亮着，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她直奔抢救室去，到了那里，明显感觉和普通医疗区不同，家属要么哭天抢地，要么死一般沉寂。
一眼便看到江芸坐在等候区低头刷手机，她赶紧走过去打招呼：“芸姐。”
江芸立马抬头，二话不说拉着她去咨询台报到：“护士，岳麟的家属来了。”
“你是他的什么人？”护士快速翻阅资料。
容霜紧张地舔/舐下嘴唇，道：“他妻子，他怎么呢？”
“你丈夫正在抢救，他被送来时，神志不清，双侧瞳孔放大，对光反射迟钝，心率不齐，可闻及浓烈酒精味，经抽血检查，他血中乙醇浓度大于100mmol/L，属于急性酒精中毒，抢救途中吐出400ml的血，怀疑胃破裂，目前情况十分严峻，可能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医生需要安排病人照ct，检查颅内有无出血，转移过程中可能会发生意外，需要家属签字确认。”
每个字逐一敲打在她脑皮层，她眨巴眼睛，思绪紊乱，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一起就懵圈。
“急性酒精中毒？”她迷茫地看向江芸，江芸低头沉默不敢看她。
护士再次催促：“赶紧签字，别耽误病情。”
容霜就着混乱思绪，执笔签字，签完哀求：“护士姐姐，请你们一定要把他救活，拜托你们了！”
“我们会尽全力救助病人。”护士撇下一句话，迅速跑进抢救室。
容霜转向江芸，没等她发问，江芸自己坦白：“他跑去和郭荆谈判，郭荆让他喝酒，我没办法阻止…”
“和郭荆谈判？”容霜扯住她袖子：“谈判什么？”
这时，江芸手机响起，她点开，立马钻出一把急躁嗓音。
“江芸，我们到了，抢救室在哪里？”容霜听出来，是廖霞声音。
“在2楼，你们赶紧过来。”
“我们这一行，或是邀功，或是被整蛊，每年喝酒喝进icu重症监护室不少，大佬没喊停，就一直喝…”
容霜正想出声，江芸抢先卖惨：“我刚涉足这行时，不懂人情世故，得罪大佬，我一女的也照样被惩罚，喝得不省人事，昏迷两天，你以为风光无限，背后全都是辛酸泪。”
走廊里出现嘈杂脚步声，很快廖霞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
廖霞还没张嘴说话，这时抢救室门打开，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
“让让。”医护人员使唤闲杂人士让开。
容霜探头看，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岳麟，他面色发紫，四肢僵硬，身上布满管子，顷刻，她眼泪就下来。
“麟儿！”廖霞凄声惨叫，舒婳和容霜几乎同一时间奔向岳麟。
其中一医生交代：“病人要去照ct，各位请麻烦冷静些。”
几个人跟随医护人员后面痛哭流涕。
“你们都是岳麟的家属吗？”一护士拦住她们问。
“对的，他现在怎么样？”廖霞拉着她袖子问。
“家属先别激动，病人情况不明朗，不排除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会全力救助。”
听到有生命危险，一向自强不息的廖霞瞬间崩溃，辛亏身边人及时拉住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和电视剧里的受害家属反应一模一样。
岳荞也不管不顾朝天哭喊：“我哥到底为什么会喝酒喝进抢救室的？”
走廊里杂乱聒噪，容霜还算冷静，但眼泪糊面，哽咽，浑身颤抖。
廖霞失态几分钟，她很快振作起来，找到第一目击证人江芸和容霜发问。
“你们一起过来的？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廖霞焦灼地来回扫视两人，她急促喘气，脸上呈现罕见不安忐忑。
容霜和江芸面面相觑，由江芸率先回答：“岳麟跟我在一起，霜儿是后面赶来的。”
一群人将江芸围得水泄不通，差点将容霜挤出去。
你一言我一语，问得江芸不知回答哪个。
“据我了解，我哥酒量一般，他平时有自知自明，为什么今天没节制，喝到酒精中毒呀？”
“他跟谁喝酒了？在哪里喝？”
“江芸你别傻楞着，赶紧回答呀，急死我了！”
“等等！”江芸伸手制止，“一个一个来！”
廖霞首先发问：“麟儿和谁喝酒？”
江芸倒吸口冷气，故作镇定回：“郭荆。”
“郭荆？！”廖霞瞳孔瞬间放大，错愕张嘴。
大家似乎对郭荆这人十分忌讳，一时间都哑口无言。
“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去和郭荆喝酒呀？”岳望接着发问。
“因为他要跟郭荆谈判，郭荆让他参加饭局，在场的人几乎全都逮住他灌酒，才搞成这样。”
江芸无奈叹息，满脸歉意。
“逮住灌酒？这不谋杀吗？如果麟儿出了什么事，那群人都是杀人凶手。”
“可惜劝酒入不了刑，这群魔鬼没人治得了。”
大家议论纷纷，廖霞脸色凝重得可怕，她眯着狐疑细眼问：
“我寻思着我们最近和郭荆无业务往来，麟儿怎会无端端地跑去参加郭荆饭局了？”
容霜身体无由来一僵，全身血液凝固，四周充斥无形压力，挤压着她，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似乎嗅到一点点敏锐信息，但不确定，手脚趾焦虑地蜷缩，喉咙发紧，她咽口水缓和。
除了她和郭荆闹解约，在场没有人和他有纠葛。
慌乱间，廖霞也似乎感应什么，她眯着细眼瞟了容霜几眼，神情有些贼眉鼠眼。
容霜不敢与她对视，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其实这事他可以不管，但他非要掺和，正好被郭荆逮着出气。”
“郭荆什么人嘛，你最好有实力得罪他，否则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芸一直在拐弯兜圈，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人们的好奇心更强。
“真相到底是什么？”廖霞冷不丁打断，语气森然，两条下坠法/令纹如腾蛇，深刻地蔓延至下巴，十分瘆人。
忽然，人群里传出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大家追寻，发现舒婳正低头用手捂住嘴巴，啜泣细微声从她指缝漏出。
大家一头雾水，连同容霜也惊愕住。
“……对不起伯父，霞姐，这事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