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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贤王妃于大庆实有社稷之功啊!太医院对街的悦茶楼里,萧长赢莫名打了个喷嚏,右眼皮紧跟着突突跳了两下,他下意识将近日各项要务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实在寻不出什么疏漏,便也安下心来。
云岫正与宋太医对坐饮茶,细说开设药号的打算,宋太医却是冷汗涔涔,一双老眼总忍不住往她身后那红衣身影上瞟,生怕一言不慎,晚些便被人“请”进暗巷里以死谢罪。
他忽然觉得,贤王妃于大庆实有社稷之功啊!
这位爷日日将心思放在她身上,还能搅得朝堂鸡飞狗跳,若是没她牵绊着,只怕这满朝文武统统要夜不能寐!
此刻听闻云岫想请他引荐几家可靠的医馆,作为代销渠道试售她研制的成药,老太医毫不迟疑便将几位老友在内城经营的铺子一并打包“卖”了,不仅详细写明各家地址,还立刻挥毫写下三封情真意切的推荐信。
想想还嫌不够,他又直言药号开设需有德高望重的大夫坐镇,便当场列了份名单,将几位故交的住处也一并供了出去。
看着那一纸熟悉的名讳,宋太医心中感慨万千——果然年纪越大,越是念旧。瞧这几位老哥,明明与他年岁相仿,怎能早早认老归家、含饴弄孙?合该出来发挥余热,与他一同在医道上继续奋斗才是!
云岫谢过宋太医,老人家又不放心地为她诊了脉,确认她与腹中胎儿皆安好,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将名单仔细收好,云岫见天色尚早,便从宋太医推荐的医馆中择了一处,打算当日便去拜访。
那医馆位于内城东南隅,乘软轿行了约莫需半个时辰,云岫便在轿中伴着轻晃,浅浅打了个盹。
到了医馆,向堂倌说明来意后,三人被引至二楼雅室稍候。
茶香尚未氤氲开来,竹帘轻响,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大夫便缓步而入。
他身形清瘦若竹,广袖轻摆,腰间系着的青玉葫芦坠子叮咚作响,乌发半束,一支素银簪斜斜插在慵懒绾起的发髻间,眉眼似水如画,唇色淡如初樱,肤色极白,衬得目若秋水含情。
见到云岫的瞬间,他明显一怔,耳廓倏地染上一层薄红。
“云……云二小姐?”他几乎脱口而出。
云岫闻声诧然望去,仔细端详之下,确实觉得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大夫眼眸清亮,难掩欣喜,在云岫对面落座。
他温声解释:“云二小姐不记得在下也是自然。我们儿时曾在沐家见过几面——那时药王谷每两年举办杏林小比,同辈中,在下因总拿第二,还得了个‘千年老二’的诨名。”
他浅浅一笑:“因为魁首总是你。”
云岫脑中灵光一闪,不由惊喜轻呼:“你是江淮温家的小公子?”
经他这么一提,云岫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这么个腼腆的小公子,长得格外好看,却总是独自躲在人群外,耳根薄得像蝉翼,一碰就红透,非常招长辈怜爱,却也常被同龄孩子捉弄。
见她忆起往事,温鹤眠眼中漾开笑意,耳廓那抹红晕悄然蔓延至脸颊:“正是在下。没想到云二小姐还记得……”
他顿了顿,声音温润:“先前一直没有机会自我介绍,今日有幸再见,便同云二小姐重新认识一回。”
他好看的眸子微微弯起:“在下姓温,名鹤眠。”
狐狸精!
萧长赢重重翻了个白眼,可惜有红绸遮挡,并无人在意。
温鹤眠继续道:“在下儿时便十分仰慕云二小姐的医道天赋,每每见您施针辨药,只觉望尘莫及。”
云岫轻抿了口茶,被这般直白的赞誉说得耳根微热,忙谦逊了几句。
温鹤眠眸光微亮,又轻声探问:“那……不知云二小姐是否记得,有一回在下被几个大孩子故意丢在药山上,是您寻到在下,一路领在下出山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儿时往事如溪流般缓缓淌过,两人很快便热络起来,从药王谷的晨钟暮雪到杏林小比的趣闻轶事,一时间竟有说不完的话。
红绸之下,萧长赢的眸光愈发幽沉。
他越看越觉得这温鹤眠碍眼得很,比萧明川还要令人心烦。
瞧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个修炼成精的骚狐狸!一双眼睛勾魂似得地瞧着云岫,心里那点心思根本藏都不藏。
更可气的是,云岫竟被他几句奉承称赞说得双颊泛红,眉眼间那抹浅笑盈盈动人,看得萧长赢心口莫名酸涩发堵。
而那姓温的见云岫这般情态,竟也跟着耳根烧透、颊染云霞
二人就这般相对赧然、轻声细语,看得萧长赢只觉心火直窜!
“铎!”
一柄长剑陡然斜插进两人之间的桌案。
云岫与宋鹤眠皆是一惊,两张泛着红晕的脸齐齐转向萧长赢。
只见那红衣身影冷然上前,手腕轻转拔出长剑,剑尖在桌案上轻轻一敲——一只被精准一分为二的苍蝇应声落地。
原是在打苍蝇。
云岫轻抚心口,舒了口气,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正事,便向宋鹤眠提起开设药号之事,希望能在他铺中试售成药。
温鹤眠想都未想便应承下来,只道:“既是同辈魁首所制,定然是极好的。馆中当以最显眼之位陈列此药,并广印传单,为其扬名造势。”
说着,温鹤眠稍稍一顿,又道:“若云二小姐不弃,在下希望能与小姐立下长期契书,使在下这温然堂,成为这几味成药在京都的独家代理。往后除贵号之外,城中只温然堂一家有售。”
这哪是合作,明摆着是想借生意之便,行近水楼台之实。
萧长赢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剑柄……
温鹤眠忽觉后颈凉飕飕的,他抬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有。
奇怪……
他收回手,眸中困惑一闪而过,继而期许地盯着云岫看。
对于温鹤眠的提议,云岫心下是高兴的。
温家乃医药世家,仅在京都内城便设有七八家医馆,若能借此与温家建立长期合作,她的成药便能迅速铺向全国,这无疑能为她发展药号积累丰厚的资金。
但她不得不直面现实,略显为难地坦言:“公子此意,自是好事。只是眼下诸事皆在草创,成药全由我一人炮制,产量着实有限……只怕短期内,难以满足贵馆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