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令下。
立刻有医丞,反应过来,端着酒坛,跑了过来。
魏哲接过酒坛,没有丝毫犹豫。
将那辛辣刺鼻的烈酒,从上到下,直接,浇在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
“滋啦——”
一声轻响。
床上,那名一直处于昏迷中的士兵,身体,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嘶吼!
“啊——!”
他,醒了!
被活生生,痛醒了!
他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太医的心上。
“醒了!他醒了!”
“天呐!他竟然还有知觉!”
太医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床上那个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却努力睁开眼睛的士兵,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们的认知里,病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油尽灯枯,离死不远,早就该对疼痛麻木了。
可现在,他却对外界的刺激,有了如此剧烈的反应!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生机,并未完全断绝!
李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更是精彩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士兵,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看到的是魏哲的失败,是病人的死亡!
可眼前这一幕,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魏哲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用更多的烈酒,反复冲洗着那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将里面残留的最后一丝污秽,都彻底清除。
然后,他拿起那些在沸水中煮过的麻布条,开始小心翼翼地,为病人包扎。
他的动作很轻,很稳。
一层一层,将那恐怖的伤口,仔细地覆盖起来。
当最后一个结打好,魏哲才终于直起身,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脱下被血水浸透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样被汗水湿透的里衣。
整场“手术”,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对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好了。”
他转过身,看着那群已经完全石化的太医,平静地说道。
“腐肉已除,邪祟已清。接下来,只要每日换药,防止伤口再次被污秽侵袭,再辅以汤药,调理气血。半月之内,他便可痊愈。”
半月之内,便可痊愈?
听到这话,太医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信。
伤得这么重,骨头都露出来了,被他像剔肉一样刮了个遍,就算现在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还能痊愈?
“侯爷说笑了。”一名太医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此重创,气血两亏。就算侥幸不死,这条腿,恐怕也……”
“废不了。”
魏哲直接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
“骨头未断,筋脉尚存。只要新肉长出,好生修养,虽不能与常人无异,但下地行走,绝无问题。”
他看着李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大人,现在,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杀人吗?”
李方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能说什么?
人,没死。
甚至,还被痛醒了。
伤口虽然恐怖,但那渗出的鲜红色血液,做不了假。
这一切,都颠覆了他行医数十年的认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来人。”魏哲不再看他,直接对旁边的医丞下令,“熬一碗米粥,要稀烂的。等他清醒一些,喂他喝下。记住,这几日,只能进食流质。”
“还有,派两个人,日夜守在这里。一旦他再次高烧,立刻用烈酒擦拭全身,进行降温。”
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条条医嘱。
那些之前还对他充满敌意的医丞,此刻,却像是听老师训话的学生,一个个,毕恭毕敬,连连点头称是。
实力!
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碾压!
在医学这个领域,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成功病例,来得有说服力!
魏哲看着这群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太医,心中,没有半点喜悦。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想要真正让他们,让整个大秦的医疗体系,接受自己的理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走到李方面前,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老人,缓缓开口。
“李大人,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李方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看着魏哲那张年轻,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磕头赔罪!
他之前,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下了海口!
让他堂堂太医令,侍奉过三朝君王的老臣,给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磕头?
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太医署的威严,何在?
“你……”李方气血攻心,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魏哲看着他那副羞愤欲死的模样,却突然笑了。
“李大人,不必了。”
他摆了摆手。
“我来太医署,不是为了让谁给我磕头赔罪的。”
“我是来,救人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太医,声音,变得郑重而诚恳。
“诸位前辈,都是大秦医道的翘楚。魏哲今日,不过是取巧,侥幸成功罢了。”
“我那‘秦医’之法,只适用于金创外伤。而真正的医道,博大精深,调理脏腑,平衡阴阳,这些,晚辈,还需向诸位前辈,多多学习。”
他再次,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这一番话,这一拜,让在场的所有太医,都愣住了。
他们原以为,魏哲会借此机会,狠狠地羞辱他们,羞辱李方。
可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反而主动放低了姿态,给了他们,给了李方,一个天大的台阶下!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度?
一瞬间,众人看着魏哲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鄙夷、嫉妒,变成了此刻的……敬佩,甚至是,愧疚!
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方看着魏哲的背影,更是百感交集,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他知道,自己,不仅是医术输了,连做人,都输得一败涂地。
……
太医署发生的一切,像一阵风,迅速传回了咸阳宫。
章台宫内。
嬴政听着赵高的汇报,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刮骨疗毒?还将人给痛醒了?”
“有点意思。”
他敲了敲桌案,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那个李方,现在如何了?”
“回王上。”赵高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李大人,羞愧难当,已经向老奴递了辞呈,说是年老体衰,请求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嬴政冷笑一声,“想得美!他不是喜欢倚老卖老吗?寡人就让他,跟在魏哲后面,好好学学,什么叫真正的医术!”
“传寡人旨意,驳回李方的辞呈。命他,全力辅佐关内侯魏哲,在太医署,成立‘军医药学’,专门研究金创之伤,培训军医,量产‘秦医’诸物!”
“另,拨国库千金,良田百亩,工匠五十人,全都划归魏哲调遣!但凡军医药学所需,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一道道旨意,从嬴政口中,毫不迟疑地发出。
赵高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王上这哪里是信任?这简直是溺爱了!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权给权!
甚至,还把太医令李方,直接变成了魏哲的副手!
这等于,是将整个太-医署的一部分权力,硬生生挖出来,交到了魏哲的手上!
这位新晋侯爷,现在,不仅有了一个响亮的头衔,更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实权部门!
赵高偷偷地瞥了一眼龙椅上的君王。
他发现,嬴政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光芒。
那是一种,发现了绝世宝藏的,渴望与贪婪!
赵高瞬间明白了。
王上,看重的,根本不是魏哲这个人。
他看重的,是魏哲脑子里,那些能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匪夷所思,却又实用无比的,“鬼谷之术”!
只要魏哲能源源不断地,拿出这些东西。
那么,他就是安全的。
他所展现出的价值越大,王上对他的保护,就越是牢固!
魏哲回到自己那座崭新的侯府时,蒙恬早就在那里等他了。
这位大秦的上将军,看着魏哲,眼神复杂。
“你小子,胆子是真大啊!连刮骨疗毒这种事都敢干!你就不怕,失手了,脑袋搬家?”
魏哲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水。
“上将军,您忘了?您之前教过我。”
“我教你什么了?”蒙恬一愣。
魏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价值,才是最大的护身符。”
蒙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价值才是最大的护身符’!”
他重重地,拍了拍魏哲的肩膀,虎目之中,满是欣赏。
“你,长大了。”
魏哲知道,自己今天的险,没有白冒。
他用一场血腥的“手术”,彻底征服了太医署,也向嬴政,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他,终于在咸阳城,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心,站稳了,第一个脚跟。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第二天,嬴政的旨意,就送到了他的侯府。
看着竹简上那“成立军医药学”、“总领其事”的任命,还有那一大串的资源清单,魏哲非但没有高兴,眉头,反而,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知道,新的麻烦,又来了。
嬴政给的太多了!
多到,会再次引来,无数双,贪婪而嫉妒的眼睛!
尤其是,这个“军医药学”,需要大量的药材、粮食(用来酿酒)、布匹、工匠……
而这些东西,都牢牢地,掌握在另一个人,另一个部门的手里。
九卿之一,少府!
一个,比将作少府赵成,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也更不好对付的,老牌宗室贵族!
少府,掌管着秦王室的私产和国家的税收,可以说是大秦的钱袋子和后勤总管。
这一任的少府令,名叫嬴腾,是嬴政的远房叔公,一个资格比李方还老,脾气比赵成还臭的老顽固。
魏哲很清楚,自己想从这位老皇叔的口袋里,掏出东西来,难度有多大。
果不其然。
当魏哲拿着王上的手令,第一次踏入少府官署的大门时,就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侯爷,真是不巧。嬴大人他,偶感风寒,正在府中休养,今日,不见客。”
一名少府的属官,皮笑肉不笑地,拦住了魏哲的去路。
偶感风寒?
魏哲看着对方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心中冷笑。
骗鬼呢!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见自己。
“既然如此,那本侯,改日再来拜访。”
魏哲没有当场发作。
他知道,跟这些小鬼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他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少府官署。
看着魏哲离去的背影,那名属官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身,便向后堂跑去。
“大人,那小子,走了。”
后堂之内,本该“偶感风寒”的少府令嬴腾,正精神矍铄地,品着香茗。
他年近七十,但腰板挺得笔直,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精明而刻薄的光。
“哼,一个毛头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嬴腾放下茶杯,冷哼一声,“想从老夫这里拿东西?做梦!”
“大人英明!”属官连忙拍着马屁,“不过,他手上有王上的手令,这么一直拖着,恐怕……”
“手令?”嬴腾不屑地撇了撇嘴,“王上的手令,只说让老夫‘配合’,可没说,要怎么配合,什么时候配合。”
“国库空虚,军粮紧张,工匠们,也都在忙着为王上修建陵寝。哪有闲钱,闲人,去给他搞那些不着四六的瓶瓶罐罐?”
“你就告诉他,让他等!等国库充裕了,等秋收了,等工匠们有空了,再说!”
“是!”
属官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这一招“拖字诀”,简直是官场上的无上法宝。
他们就是要活活拖死魏哲的“军医药学”,让他有令无处使,有力无处发!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魏哲的手段。
魏哲回到侯府,并没有生气,更没有再去少府自取其辱。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
一份由魏哲亲笔所写,长达数千字的奏折,便通过宫中的渠道,直接,送到了嬴政的案头。
章台宫内。
嬴政展开竹简,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微微挑了起来。
他原以为,这会是一封告状的奏折。
诉说他如何在少府,受到了刁难。
可他,猜错了。
整篇奏折,没有一个字,提及少府,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通篇,都是数字!
密密麻麻,冰冷而精确的,数字!
“大秦锐士,百战精锐,训练一年,耗费粮草、军械、饷银,共计……若战死,抚恤金为……”
“金创之伤,十人之中,常有五六人,死于伤后邪祟(感染)。若推广‘秦医’,此比例,可降至十之一二。一年,可为大-军,多保全精锐……数以万计!”
“酿造一石烈酒,需耗费粮食三石。一石烈酒,可救治伤兵百人。以三石粮食,换百名精锐之性命,孰轻孰重?”
“一名工匠,一月可制金疮药百份。百份金疮药,可入军伍,救百人性命。而调拨一名工匠,只需月饷……”
这,已经不是一份奏折了。
这,是一份,来自后世的,充满了数据分析和成本效益计算的,项目可行性报告!
魏哲用最直观,最冷酷的数字,向嬴政,阐述了一个事实。
在“军医药学”上的每一分投入,都将为大秦的军队,带来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
他将人命,量化成了战斗力!
将救死扶伤,变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政治和军事投资!
嬴政越看,眼神,就越是明亮!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这才是“鬼谷之术”,真正可怕的地方!
不仅仅是奇技淫巧,更是这种,将一切都纳入计算,洞悉事物本质的,恐怖思维!
“好!好!好!”
嬴政将竹简重重地,拍在案上,连说三个好字!
“赵高!”
“老奴在!”
“传寡人旨意!召百官上朝!立刻!马上!”
……
一个时辰后,咸阳宫大殿。
文武百官,被紧急召集而来,一个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府令嬴腾,也站在队列之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嬴政高坐于王座之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只是将魏哲的那份奏折,扔给了身旁的内侍。
“念!”
内侍战战兢兢地,展开竹简,开始高声诵读。
当那一串串冰冷的数字,和那赤裸裸的成本效益分析,回荡在大殿之中时。
所有的官员,都惊呆了。
尤其是那些掌管军务和财政的官员,更是听得,冷汗直流。
他们从未想过,一笔军费,一场战争,甚至一条人命,竟然,可以这样来计算!
太可怕了!
这种思维方式,太可怕了!
嬴腾听着听着,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煞白。
他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当内侍念完最后一个字。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嬴政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最后,定格在了嬴腾的身上。
“嬴腾。”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臣……臣在。”嬴腾的身体,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魏侯的奏折,你,听见了吗?”
“臣……听见了。”
“那你告诉寡人。”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以三石粮食,换百名精锐之性命!这笔账,你,是不会算,还是,不想算?!”
“王上!臣……臣冤枉啊!”嬴腾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国库……国库确实空虚,臣,也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嬴政怒极反笑,“寡人看你,是私心作祟,尸位素餐!”
“你身为少府,掌管国库,不想着如何为国开源节流,为大-军计,为社稷计!却只想着,抱着你那点可怜的权柄,党同伐异,打压功臣!”
“寡人,要你何用?!”
最后四个字,充满了凛冽的杀意!
嬴腾瘫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
“来人!”嬴政怒喝,“将嬴腾,拖下去!革去少府之职,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嬴腾的哭喊求饶声,在大殿中回荡。
但,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已经将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被嬴政这雷霆手段,给吓傻了。
说罢免,就罢免!
那可是少府令!是王上的叔公啊!
嬴政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李斯的身上。
“李斯。”
“臣在。”李斯连忙出列。
“你,暂代少府令一职。”
“臣……遵旨。”
“寡人,给你三天时间!”嬴政的眼中,寒光闪烁,“三天之内,魏侯奏折上所要的一切,人、财、物,必须,全部到位!”
“若是少了一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冷冷地说道。
“寡人,唯你是问!”
李斯的心,猛地一颤,连忙躬身领命。
“臣,定不辱命!”
处理完这一切,嬴政才缓缓坐下,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墙壁,望向了城中那座崭新的侯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魏哲,你这把刀,果然,够快,够锋利!
寡人,没有看错你。
而此刻,魏哲的侯府中。
屠睢和章邯,正一脸兴奋地,将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魏哲。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屠睢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跳,“那老东西,早就该滚蛋了!看以后,谁还敢,给你小子穿小鞋!”
章邯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脸上,也满是笑意。
“魏兄,你这一招‘隔山打牛’,实在是高!不费一兵一卒,就扳倒了一个九卿!佩服!佩服!”
魏哲只是平静地喝着茶。
扳倒一个嬴腾,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胜利。
这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
这,只是第一把。
烧掉了,一个不识时务的,拦路石。
现在,资源有了,地方有了,接下来,就是人了。
“屠兄,章兄。”魏哲放下茶杯,看着两人,“我需要你们,再帮我一个忙。”
“尽管说!”
“我要招人。”魏哲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帮我,在咸阳城里,贴满告示。”
“招什么人?”
“招,识字的,手巧的,胆大的……女人!”
“什么?!”
屠睢和章邯,同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