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之子王贲,率左军五万,攻陷野王,切断了韩国与魏国的联系。
另一名将领杨端和,率右军四万,连下十余城,兵锋直指长平故地。
无数的战报,如同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向韩都新郑。
“报!上党失守!守将战死!”
“报!野王失陷!我军三万将士,全军覆没!”
“报!秦将杨端和已兵临长平!我军望风而逃!”
秦军的兵锋,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韩国那早已腐朽的版图上,留下一片片焦黑的印记。
短短十日。
韩国全境,烽烟四起,大半国土,沦于敌手。
秦军的三路大军,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孤零零的国都新郑,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韩国,灭亡在即。
……
新郑,王宫。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韩王,瘫坐在王位之上,他那张因为酒色而浮肿的脸,此刻一片惨白。
他的脚下,散落着十几卷写满了败绩的竹简。
“报——”
又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王!秦军……秦军左路军,已渡过黄河,距离新郑,不足百里!”
“轰!”
韩王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面前的青铜酒爵,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他指着殿下那些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寡人的几十万大军呢?寡人国库里的钱粮呢?”
“为什么!为什么连十天都守不住!”
“你们告诉寡人!为什么!”
无人敢应答。
整个大殿,只有韩王那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声。
许久。
丞相张平,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大王息怒!”
“非我军将士不力,实乃秦国太过狡诈!他们佯攻赵国,却暗中集结重兵,对我韩国,发动偷袭!”
“我军仓促迎敌,这才……这才节节败退啊!”
“偷袭?”韩王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宜阳五万大军,一夜覆没,这也是偷袭?”
“上党坚城,一日告破,这也是偷袭?”
“这分明是他们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大将军韩非的兄长,司徒韩仓也出列奏道。
“大王!丞相所言有理!秦军虽众,但乃疲敝之师!我新郑城高池深,尚有精兵十万,粮草足以支撑半年!”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臣已派出使者,星夜赶往赵国与魏国求援!”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只要我等能坚守新郑,等到赵、魏两国的援军一到,届时三面夹击,秦军必败无疑!”
援军?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光,照进了韩王那片黑暗绝望的心里。
他那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援军……对!还有援军!”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的惊恐,渐渐被一丝疯狂的亢奋所取代。
“赵国和魏国,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的!”
他走下王阶,抓住韩仓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传寡人旨意!”
“命全城军民,死守新郑!城门不许开!投降者,杀无赦!”
“告诉将士们!只要等到援军,寡人要亲自率军,反攻秦国!要让嬴政那小子,血债血偿!”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韩王,殿下的群臣,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丞相张平在低下头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无人察觉的,诡异的光。
赵国,邯郸。
韩国使者跪在大殿冰冷的石板上,额头紧贴着手背,身体因为屈辱和恐惧而不住地颤抖。
“赵王!秦军已经攻陷上党,兵锋三路并进,我韩国危在旦夕!唇亡则齿寒,若韩国一灭,下一个便是赵国啊!求赵王看在同为三晋之谊,发兵相救!”
他的声音凄厉,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却只换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座之上,赵王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将军李牧。
李牧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韩国使者的哀求,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北方。
那里,秦将王翦的二十万大军,正陈兵于井陉关外,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虎。
“韩国使者,一路辛苦。”
许久,赵王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秦人狡诈,此番大举来犯,我赵国亦是自顾不暇。非是寡人不愿相救,实乃有心无力。”
“这样吧,你先回驿馆歇息,待寡人与众将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有心无力。
再做定夺。
这八个字,像八柄冰冷的锥子,刺穿了韩国使者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赵国,不会出兵了。
同样的场景,也在魏国都城大梁上演。
面对秦国那摧枯拉朽般的攻势,面对王贲已经陈兵于黄河对岸的五万大军,魏王假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说。
他直接将韩国的求援国书,扔回了使者的脸上。
“滚!”
“告诉韩王,让他自己洗干净脖子,等着蒙恬的刀吧!”
“别来拖累寡人!”
韩王那最后的救命稻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无情地碾得粉碎。
……
宜阳城,秦军大营。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夜袭,已经过去了五日。
城中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残破的营帐也被清理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秦军那整齐划一,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黑色营盘。
校场之上,三千名士卒,列成了三个巨大的方阵。
最前方,是那一百名身经百战,煞气逼人的虎狼锐士。他们甲胄鲜明,兵器锃亮,眼神如刀,站得笔直如松。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骄傲与狂热。
在他们身后,是那近三千名新兵。
他们的脸上,却充满了茫然,不安,还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怀疑。
这五日,他们被强行整编,划归到了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番号之下。
他们的主将,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
一个据说在数日前,于万军之中,亲手斩杀了韩国上将军暴鸢的……怪物。
他们听着那些从虎狼锐士口中传出的,神乎其神的故事,心中半信半疑。
此刻,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最高处,那个独立于风中的身影。
魏哲。
他没有穿那身厚重的帅甲,只着一身寻常的黑色劲装,背上依旧负着那柄比人还高的巨大陌刀。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可一股无形的威压,却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校场。
让那三千人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石猛站在点将台的下层,看着魏哲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小子,这五天里,除了必要的军务,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了练兵和自身的修炼上。
那三千新兵,在他手下,短短五日,已经初具军容。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将军。”石猛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营寨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呐喊。
“咸阳急使!大王王诏到——!”
来了!
石猛的身体猛地一震!
魏哲的眼睛,也骤然睁开,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校场上的所有士卒,都骚动起来。
只见一队身披金甲,背插王旗的骑士,簇拥着一名手捧黑漆诏书盒的内侍,风驰电掣般冲入大营。
他们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脸上带着咸阳宫禁卫特有的高傲。
为首的内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点将台上的魏哲身上。
他迈开步子,一步步走上高台。
“虎狼军千人将魏哲,何在?”内侍的声音,尖锐而洪亮。
魏哲走下两步,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魏哲,在此接诏!”
“好!”
内侍打开诏书盒,取出一卷用金线捆绑的黑色竹简,缓缓展开。
他清了清嗓子,那尖利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校场。
“王诏!”
“哗啦!”
校场之上,石猛,孙赫,钱虎,以及三千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低下头颅。
“应天承运,大王诏曰:”
“虎狼军千人将魏哲,于宜阳之战,临阵决机,勇冠三军,以一人之力,阵斩敌酋,喝降全军,立不世之功!”
“寡人闻之,甚喜!”
“为彰其功,为励三军,特擢升魏哲爵位为……”
内侍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跪在前排的钱虎和胡雷,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们攥紧拳头,心中疯狂呐喊。
五大夫!至少是五大夫!
然而,内侍接下来说出的三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脑中轰然炸响!
“左!庶!长!”
什么?!
整个校场,瞬间死寂!
钱虎的嘴巴,猛地张开,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孙赫那张永远冷静的脸,也第一次布满了匪夷所思。
就连跪在魏哲身后的石猛,都猛地抬起头,那双铜铃般的大眼里,写满了骇然!
左庶长!
那不是第九等的五大夫,是第十等!
一战,从白身,封为左庶长!
这在大秦立国数百年的历史上,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恩宠了!这是神话!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内侍看着下方那些呆若木鸡的将士,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继续高声念道:
“擢升魏哲为——”
“万人将!”
“轰!”
如果说“左庶长”是惊雷,那“万人将”这三个字,就是一颗足以掀翻整个大营的巨石!
人群中,开始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十九岁的万人将!
这……这怎么可能!
内侍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带着君王那不容置疑的意志!
“赐其组建‘破军’营,辖兵一万!甲胄兵器,由少府监倾力打造!粮草军饷,倍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