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凡是参与打人者,通通罚款50两银子,作为那位伤者的医疗费与精神损失费,至于精神损失费这个极其陌生的词儿,还是明钰交给海云的,所以在得知有人遭了无妄之灾,而且还是她的同类,海云的惩罚特别的狠毒。
她知晓那些少爷小姐们身上并没有多少钱,最多也就是带了几百两银子,毕竟太上皇的属臣们也生怕老上司发现端倪,自然是不敢往孩子身上带太多的银子。
五十两银子,这个数目绝逼能让那些打人的混蛋感到痛心。
那可是50两银子啊,纵然是放在帝都寻常人家,都是一笔令人无法忽视的巨款。
其次,在伤者养伤的这段时间,那些人必须要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伤者,直到他痊愈。一旦伤者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那施暴者就直接回帝都吧。
在惩罚下达之前,那些少爷小姐们全部都乖乖的跪在甲板之上,不敢有一丝动弹,生怕他们的小动作惹恼了,正在等着惩罚命令下达的阿药,在得知赔偿的内容之后,阿药先是愣了愣,即使心中再不满,也得硬着头皮接受海云提出的赔偿。
等阿药将惩罚的内容叙述给给那些施暴者听后,那些少爷小姐们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什么?
竟然只是让他们赔钱与照顾伤者?
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好悬躲过了这一劫,确认自己无事的,少爷小姐们纷纷高兴左蹦右跳,纵然离开帝都之时,家里没给他们带了多少钱,那些在豪门大户看起来极其稀少,还不够他们一壶茶的银钱,在外人看来,那都是非常巨大的数目。
一听到此事竟然可以用银钱摆平,少爷小姐们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确认此事的真实性之后,他们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全部都极其爽快的拿出了五十两银子,托阿药带回转交给伤者。
不到一小会儿,一大堆银光闪闪,诱人眼球的银元宝便堆放在桌子上,看上去非常能魅惑心智。
阿药作为那位伤者的代理人,对这些糖衣炮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毕竟那人一下子断了三条肋骨,左腿与右手全部骨折,必须要休养半年多的时间才能将身体调养过来。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纵然是得了这么多的钱,那又能怎么用呢?
尽管阿药看不惯纨绔们的做法,但却也尽心尽责的将此事完完全全的转达给刚刚清醒的伤者。
伤者听到之后先是愣了愣,他紧皱着眉头,半靠在床上思索了半天,最终接受了那些纨绔们的赔偿。
阿药听到伤者的回答,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下意识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
在为伤者包扎的时候,他因为紧张气愤她的伤势,没有仔细的打量过那人,现在有时间,阿药仔仔细细的将这个倒霉蛋,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
这位伤者的脸洗净之后还是挺有看头的,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那容貌的大体轮廓都还在,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人是一个极其英俊的年轻女子。
虽然人长得不错,让人眼前一亮,可是她身上的衣物却极其简陋粗糙,看来家境不好。阿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那人为何会接受道歉,还是一个穷字闹的。
毕竟穷人嘛,既然现在已经受伤,不多往身上捞点好处,岂不是白白挨这一场揍?
如果她再矫情不接受赔偿,以伤者现在的身体状况,到了荒芜之地,她根本不可能生存下来。
可如果有了银子作为后盾,到时她可以请人或者是买一些下人,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所以现在接受赔偿,便是上上之选。
再加上那些少爷小姐们在她伤势没有完全痊愈之际,都要小心翼翼的服侍,这样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虽然心里明白,伤者选择接受赔偿是最好的结果,可阿药心中却怎么着都过不了那个坎,于是胡乱的和伤者说了会话之后,他便起身告辞。
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伤者突然间艰难的仰起脖子,声音嘶哑的向阿药大声喊道:“这位医者大人,在下黄月,今日还要多谢医者大人的救命之恩,否则我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冷不丁听到伤者的名字,阿药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黄月,强行将他已经冲到喉咙里的尖叫咽了回去。
黄月!怎么会是她?
听到那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阿药强行按耐住心中的震惊,他缓缓的转身,仔仔细细的将那人的脸再次打量一番,确认没有看到熟悉的感觉,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恐怕只是重名罢了,她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阿药自嘲一笑,抬头看着那个黄月,冷冷的说道:“你的伤势确实很重,需要好好的休养,以后那些费力的动作就不要做了。”
说完后就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在他离开之后,那个黄月眼神复杂的看着房门,久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阿药摇摇晃晃的背着药箱向他所在的船舱走去,此时他脑袋里一片混乱,整个人仿佛受到巨大的打击一般,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看清前方的路,竟然一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水桶。
直到脚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湿意,这才将她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正在清理甲板的侍人们看到阿药被打湿的鞋子,顿时吓得跪了下来,这位医者可是,这条船上医术最好的那一个,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不会生病,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医生!
所以看到,阿药被打湿的腿脚,那位侍人的心里是极其恐慌的,还好阿药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毕竟是他先将水桶踢倒,于是也就非常客气的冲那人说着对不起,原本他还想着要帮她将水全部擦掉,那侍人哪敢让一位身份尊贵的医者做这些事情,急忙推脱了过去,手脚麻利的,将甲板上的水收拾好。
看到自己帮不到任何忙,阿药心虚的从药箱里拿出一瓶清热解毒的药丸,塞到那位侍人的手里,权当赔罪。
“这药丸平日里吃吃可以防止生病,最近天气不大正常,你可以时不时的吃上一颗。”
侍人从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被责骂,反而得了一瓶药丸,顿时喜出望外的连声道谢。以他这样的身份,平日里生病能有药医治,就是非常幸运的了,大多时间他都是用身体扛过来的。
告别千恩万谢的侍人,阿药这才嘲笑的自言自语道:“真是没出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竟然惊慌失措成这样,你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受伤的那人只是恰巧与她同名同姓罢了!”
黄月这个名字,在阿药心中是极其特殊的,在他十岁之前,这两个字是他未来妻主的名字。只是当他过了十岁生日之后,他的厄运珠便开始渐渐显露出来,虽然竭力隐瞒,可总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揭穿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未来的妻主-----黄月!
被人扭送上,马车压入困宫的时候,阿药依旧不肯接受这个现实。那可是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主啊,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们之间的誓言,当年她对着上天所发的毒誓竟然全部都是假的吗?
进了困宫之后,曾经的过往便会一刀两断,再也没有半点瓜葛,阿药灰心丧气的,消沉了一段时间,最后被分到一位医者的身边打下手。
因为他曾经在药店当过学徒,对各种药草的药性都极其熟悉,而且非常有天分,什么病只要他见过一次,就会牢牢的记在脑海,再也忘不掉。
那位医者得之他的这个天赋后,欣喜若狂的将他收为徒弟,将自己所有的医术都倾囊相授,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他不想保留之前的名字,师傅便为他重新取了一个名字,那就是阿药。
人世间疾病众多,唯有对症的药物才能解除痛苦,师傅为他取名为阿药两个字,希望他以后遇到任何疾病都能药到病除,为病人解除痛苦。
在师傅的精心栽培之下,阿药几乎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师傅所有的医术经验,短短三年之间,他便将师傅的压箱底绝活都学了过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师傅竟然生了病,不管多少药灌进肚子里,他的病情都没有好转,依旧一天比一天虚弱。
说来真是好笑,一位救人无数的医者,竟然救不了自己。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中,师傅最终恋恋不舍的看着他刚刚出师的徒弟,非常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阿药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师傅一样,在困宫这个牢笼之中孤独至死,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运气比师傅好,竟然等到了厄运之子被允许走出困宫的这一天。
虽然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贫瘠得一无所有,但阿药的心中却是非常高兴的,因为那里是一个自由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