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夏苒苒正与王烈夫战至酣处。她左肩染血,却越战越勇,寒水剑化为漫天碧蓝光点,将王烈夫逼得节节败退。
“苒苒姐,撤!”夏景行一声长啸,渡厄青莲应声飞来。夏苒苒会意,一招碧海潮生逼退追兵,纵身跃上莲台。
青玉莲台化作流光远去,只留下血蟒山上冲天的火光与王乾疯狂的咆哮。
莲台上,夏苒苒喘着粗气道:“王乾如何?”
“伪紫府已废,沦为筑基。怕是命不久矣。”
“不过这一切都是云澈的布局。王乾不过是他蓄养的炉鼎,就为汲取那伪紫府之力!”
夏苒苒倒吸一口凉气:“天玄宗竟如此歹毒!”
她话音刚落,血蟒山上空忽有一道白虹贯日而来,眨眼间化作云澈真人分身,负手立于云端。那分身通体如玉,衣袂飘飘,双目如电扫视战场,忽地眉头一皱。
“此地已然变成炼狱,东西肮脏,非我可取!”
忽的他眸光一转,看向了乘坐青莲遁飞的夏景行两人。
“蝼蚁也敢窥天机?”云澈声音如冰,抬手掐诀,指尖凝聚七道剑光,竟在空中布下天玄七绝剑阵。剑光如龙,封锁四方天地,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夏景行忽觉头皮发麻,抬头见剑光如雨。
“抓稳了,我要加速了!”
一道剑光已至,将莲梭劈得剧烈摇晃。
“想逃?”云澈冷笑,剑阵再变,七剑合一,化作百丈巨剑当头斩下。
“虚化!”夏景行默念一声,全身宛若虚影,巨剑砍了个空。
然发动如此强度的虚化也将他全身尽数灵气耗尽。
“金丹修士远不是我能抗衡的。”
巨剑虽未砍到他,但那股威力几乎让他全身五脏都换了位置。
“初窥神通?”云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哼,“区区筑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袖中飞出一枚青铜古镜,镜面映照四方,很快锁定地底某处波动。
妙莲童子趴在夏景行肩头,碧玉般的小脸苍白如纸。
“主人,那恶人还在追踪…”童子虚弱道。
夏景行咬牙,将仅存的乙木清气注入莲梭。青玉莲台光芒大放,载着三人冲入一条岩浆暗河。忽然前方岩壁坍塌,露出一个漆黑洞口。
“进去!”夏景行不假思索,驾莲梭冲入洞中。
妙莲童子突然从莲台跃下,小小的身躯绽放七彩霞光。
“主人快走!我来断后!”
“不可!”夏景行伸手欲抓,却见童子周身燃起透明火焰,竟是以本源之力施展莲心通明天赋。七彩光晕扩散,瞬间扰乱方圆百丈天机。
云澈神识受阻,怒极反笑:“小小化形药灵也敢阻我?”他并指如剑,一道白光直刺童子眉心。
就在这时,青莲梭突然爆发耀眼光芒,莲台表面的水纹活了过来,裹挟三人沉入暗河深处。
云澈那一指落空,将岩壁炸出十丈深坑。
“哼,竟然被小老鼠给逃了!罢了罢了!”
云澈掐指推算,却因童子干扰难辨方位,只得暂时作罢。
……
暗河湍急,莲梭如一片落叶随波逐流。
夏景行紧抱夏苒苒,见她因金丹巨剑强大威力重伤气息微弱,忙取出丹药喂她服下。
不知过了多久,暗河突然断流,三人随瀑布坠入一个巨大溶洞。
“噗通!”水花四溅,莲梭撞上一处石台才停下。
夏景行挣扎爬起,发现身处一个钟乳石林立的巨大洞窟。洞顶垂落无数莹蓝晶石,照得洞内如梦似幻。
“这是…?”夏苒苒喘息着抬头,寒水剑自发悬于身前,洒下清冷光晕。
面前光芒所及,景象令人窒息。
穹顶高逾百丈,倒悬着千万年凝结的森白钟乳,如巨兽獠牙。脚下是墨玉般光滑的奇异岩石,延伸至深邃的黑暗。
洞窟中央,一潭幽深死水,水色漆黑如墨,不起半点波澜,水面倒映着穹顶嶙峋怪石,宛如通往幽冥的镜面。水潭边缘,歪斜矗立着几根断裂的、布满奇异水纹图腾的斑驳石柱。一股苍莽孤寂的气息弥漫每一寸空间。
“上古水府遗迹?”夏苒苒低呼,指尖拂过冰冷石柱上的纹路,“这图腾…非今世所有。”
“这里很老很老…没有危险,但有好东西藏在水底下。”
妙莲童子细声细气,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指向那潭死水中央,“有个小房子,在水底坐着!”
夏景行深吸一口气,调息恢复灵力,引渡厄青莲缓缓靠近水潭。
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死水散发出的沉重寒意与精纯水元。
他并指如剑,一缕精纯的乙木清气混合着灵元火种的气息探入水中。
嗡!
漆黑的潭水如同活物般向两侧无声分开,露出一条丈许宽的通道,直抵潭底。
水底并非淤泥,而是一整块巨大的、温润的青色玉石平台。
平台中央,赫然是一座以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微型府邸。
只是府门紧闭,门楣上两个古老篆字虽蒙尘垢,却透出难言的威严道韵。
“坎府!”
府门前,一具身披玄色水云道袍的骨骸盘坐于蒲团上。
骨骸晶莹如玉,历经万载水元浸润而不朽,头颅微垂,似在沉思。道袍虽黯淡,却纤尘不染。
骸骨左手掌心,托着一枚巴掌大、温润生光的青玉简。
“前辈在上,夏氏子弟夏景行、夏苒苒,遭逢大难误入宝府,无意惊扰,只为寻一线生机。”夏景行肃然躬身,朝着骸骨行了一个庄重的道揖。
夏苒苒亦随之躬身。
二人礼毕,夏景行才上前,小心翼翼取过那枚青玉简。指尖触及玉简的刹那,一股磅礴意念洪流涌入识海。
“《坎离炼丹术》!”
此法并非寻常丹方罗列,而是直指水火相济、阴阳转合的至高丹道。
开篇便言:“坎水非死水,离火非焚焰。水火既济,龙虎交泰,方窥丹鼎之妙……”
玉简最后,一道虚弱的意念烙印带着无尽遗憾与一丝欣慰浮现。
“吾乃沧溟真人,困守此洞府千载,终难参透这‘坎离真意’,坐化于此。后来者若得此简,望能继承吾志,莫使此道蒙尘…潭底深处,有地脉核心孕育一缕‘地心紫焰’,乃吾平生仅见…惜乎,吾道基属水,与之相冲,无缘降服…”
意念至此,消散无踪。
“地心紫焰!”夏景行睁开双眼,精光暴射。
此焰乃地脉精粹所凝,非天火之暴烈,却蕴藏焚金融铁,炼化万物的本源火力,比起他先前吸收的本命灵火更为稀奇罕有,威力更是难以想象。
他目光落向那漆黑如墨的潭水深处,神念下沉。
很快便见着了那被封禁,却蠢蠢欲动的紫色火焰。
“沧溟前辈以毕生修为与这坎府奇阵为牢,将此焰锁于此处…”夏景行心潮澎湃,“此乃天赐机缘!”。
如今他身负灵元火种,又得《坎离炼丹术》真传,更有水火双生莲铸就的渡厄青莲护体,突破紫府时机已至。
“苒苒姐,为我护法!”夏景行盘膝坐于潭边青石,渡厄青莲悬于头顶,垂下道道青蓝霞光。
他心神沉入识海,反复体悟《坎离炼丹术》中收服紫焰的“水火引源法”。
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后,夏景行蓦然睁眼,双手结出玄奥印诀,口中清叱:“坎离相随,水火为媒!灵元为引,紫焰归位!”
丹田中,那枚青翠凝练如翡翠的灵元火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夏景行的本源精气神三宝翠绿火线,自其指尖缓缓探出,如灵蛇般钻入漆黑潭水,直刺潭底地脉裂隙。
火线触及那道深紫光焰的刹那,‘轰!’,整个溶洞剧烈震颤。
幽暗的潭水瞬间被映成一片妖异的深紫。
恐怖的高温让四周石壁发出噼啪炸响。
那点紫焰仿佛被彻底激怒的太古凶兽,爆发出焚尽八荒的怒意,化作一条狂暴的紫色火龙,顺着翠绿火线反噬而上,直扑夏景行丹田。
欲将这胆敢冒犯的“火种”彻底吞噬。
“啊!”夏景行发出一声闷哼,全身皮肤瞬间变得赤红,七窍喷出炽热白气,身下青石竟被灼烤得滋滋作响,生出道道裂纹。
“景行!”夏苒苒惊呼,寒水剑出鞘欲斩,却又生生顿住。
这是夏景行机缘,若是外力干涉,恐适得其反。
“我…顶得住!”夏景行牙关紧咬,牙龈渗血。
他全力运转《坎离炼丹术》,识海中浮现水火相生、龙虎交汇的玄奥图景。
灵元火种在紫焰的狂暴冲击下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如同百炼精钢,在毁灭中疯狂汲取着紫焰那精纯到极致的地脉火力,不断淬炼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夏景行周身气息忽而炽烈如熔炉,忽而沉静如深潭。
其头顶竟隐隐浮现一尊虚幻的丹鼎虚影,鼎内水火交融,坎离之气流转不息。
片刻功夫后,那狂暴的紫色火龙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寸寸崩解,化作纯粹的紫色火元洪流,被夏景行打上了神识烙印。
“坎离相济,紫火归元收!”
夏景行一声长啸,眼中青紫二色神光爆射,他摊开手掌,一缕温顺而尊贵的深紫色火焰,如精灵般在指尖跳跃舞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炼化之力。
“筑基圆满!灵元火种,再蕴紫炎!”
夏苒苒感受着夏景行身上那脱胎换骨般的气息,看着那缕驯服的紫焰,眼中满是震撼:“成了?”
夏景行指尖紫焰一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真火既成,何惧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