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是道德标杆。
为让班里同学免遭欺凌,她带我去KTV救人。
我因此被混混看中,成为他的新猎物。
一夜之后,我绝望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想要打掉孩子之时,妹妹拉着我的手声泪俱下:
“姐姐,你怎么忍心扼杀这个未出生的小天使?”
我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校。
同学议论纷纷,父母以我为耻。
被迫退学那天,我跳下了天台。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她带我去KTV那天。
01
“姐姐,再不去顾帆就完了!”
江雪激动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偏过头,她脸上一片慌张。
前世也是这样,江雪急匆匆地跑来教室找我。
说顾帆被校霸欺负,要带我一起去救人。
“姐,你怎么不理我啊?你不会跟那些冷血的人一样视若无睹吧?”
十八岁的江雪长相清纯,眉眼间写满善良明媚。
我却感到一阵头晕耳鸣,眩晕得想吐。
眼前的人,是我的亲妹妹。
前世却亲手将我推进火坑,害我葬送一生。
上一世我被人紧紧箍住,拖拽着往房间拖去时。
江雪带着她拯救的少年逃出KTV。
而我眼睁睁看着光一点点消失,直至被黑暗淹没。
坠入地狱。
02
“顾帆确实挺可怜的……”
忍着恶心,我稳了稳心神道。
江雪一听,脸上掠过喜色。
“是啊姐姐,所以咱们快去KTV救他吧!”
江雪扬了扬手机,上面赫然就是顾帆发给她的定位。
“姐,今天咱们帮了顾帆,他以后一定会记得咱们的帮助!”
我盯着她喜上眉梢,蓦然话锋一转:
“江雪,直接报警不好吗?”
“怎么可以——”她激动道,“那些人还未成年,报了警不过关几天,等出来顾帆会被打得更惨!”
“而且,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全校都知道他被欺负了!”
我心头寒凉,江雪明知道这些事有损声誉。
前世却亲口跟别人大肆张扬我怀孕的消息。
我暗自咬了咬牙。
真是,其心可诛啊。
“那我不去了。”
江雪表情一僵。
“连警察都解决不了,我又怎么解决呢?”我一脸为难。
“你去就可以……”江雪下意识喊道,察觉我脸色不对,她连忙改口,“你是我姐姐啊,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出顾帆的!”
我侧身继续写书桌上的试卷,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江雪见我不理睬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江橙,算我看错你了,你居然这么冷漠。”
“大雪落下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03
江雪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视若无睹,旁边的同桌沈佳佳靠过来,神色古怪:
“你妹妹是真离谱啊。”
“谁都知道去了没好事,她还非得拉着你过去。”
沈佳佳跟我关系不错,也是前世唯一没有落井下石的人。
“随便她。”我淡淡回道。
真别说,我前世真就是猪屎蒙了心,稀里糊涂地被江雪拉走了。
“顾帆长得还不错,我感觉你妹妹对他有点意思。”
谁知道呢。
对于顾帆,江雪是他生命中的光。
前世的我不幸成了他们救赎play的一环。
今生,他们爱死哪儿死哪儿,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04
放学,站在家门口。
我刚准备拿出书包里的钥匙开门,里面响起江雪和母亲欢乐的声音。
“妈到时候肯定说你姐姐,怎么这样啊。”
“你好心去帮别人,你姐姐却一点都不帮你,真是不像话!”
江雪甜腻道:“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的手不自觉攥紧。
从小到大,只因我比江雪早出生一小时。
我便理所当然成了长姐,要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父母教导我长姐如母,多让着点妹妹。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凭什么江雪闯下的祸,要我来弥补;
凭什么江雪想做的事,要我来帮忙?
就凭这句长姐如母,我便要从小当她妈吗?
05
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唤回了我的理智。
我捏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入眼是一幅极温馨的画面。
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妈妈拉着妹妹的手说话。
其乐融融。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只是一个意外闯入的陌生人。
“姐,你总算回来了。”
江雪看向我,我却没有错过她藏在眼底的幸灾乐祸。
果然下一秒,父亲收起了报纸,母亲也皱眉看我:
“同学被欺负,你却当没看到,这是咱们教你的家教吗?”
江雪在旁边煽风点火。
“姐姐当时连理都没理我,就顾着埋头写卷子。”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是我让你从小背到大的,都忘了吗?”父亲严厉道,他额头的川字纹皱得能夹死苍蝇。
江雪还打算说些什么。
我抢在她前头,装作委屈地擦了擦眼角,
“爸妈,你们不知道,妹妹和那个顾帆谈恋爱了。”
“我怕影响妹妹的学习,便劝她跟顾帆少接触。”
“但她偏不听,还说我不善良。”
江雪闻言眼里满是怒意,“江橙,你胡说些什么?!”
“我和顾帆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爸妈,”我撇嘴,“同学们都看到了……”
一听这话他们绷不住了。
毕竟这可是事关颜面的大事。
在江雪满腹委屈的解释中,他们面容严肃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行了,江雪你也少和那个顾帆接触了。”
转头对我,他们接着道:“江橙,你做姐姐的,也多看着妹妹。别只顾着自己成绩好,平时也辅导下妹妹学习。”
我表面应好,心底冷笑。
这种总将兄友弟恭挂在嘴上的家庭最是虚伪。
06
往后几天,我发现顾帆被揍得更惨了。
他脸上满是淤青,手臂上也可见惨烈的烟疤。
江雪总是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这天上数学课,江雪因为频频走神被数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江雪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江橙,你来帮帮她吧。”数学老师见此,换了提问对象。
我站起来,快速地将答案报出。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江雪啊,不是我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读书得用点心了。”
“平时多跟你姐姐学学,她成绩都全班第一了还这么认真。”
我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察觉到旁边投来一道怨毒的目光。
心下平静,我大概知道江雪讨厌我的原因了。
其实小时候,江雪是常常被夸聪明的小孩。
我跟她相比,显得安静木讷得多。
但后来江雪把时间更多的花在了谈情说爱,钻研她的救赎文学。
而我却满心满眼都是学习,日复一日看书做题。
慢慢的,我们在学习上的差距就日益加大。
一个月后,一模成绩出来,我考了年级第一。
而江雪,却连全校前三百名都没进。
07
因为成绩稀碎,江雪在家里毫无意外地又被父母说了一通。
我埋头吃饭,无心理会。
我猜到江雪心怀怨恨,但没想到她搞我的手段如此低级。
从浴室出来,我被房间里坐着的江雪吓了一跳。
她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神色慌张。
“你在干什么?把手机给我。”
她将手机藏在身后,死活不肯拿出来。
我冲过去抢夺手机,江雪却大吵大叫起来。
厨房里正在做菜的妈妈听到叫喊,连忙赶到我的房间。
见到我和江雪推搡的样子,她忙问道:“江橙你怎么欺负你妹妹?”
事情都还没有了解清楚,张口闭口第一句话却是质疑我在欺负江雪。
我听见自己声音冰冷,“江雪刚才拿手机偷拍我。”
“我没有!”江雪急忙反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练习本,“妈,我就是来找姐姐问道数学题。谁知道她压根不愿意教我,还诬陷我偷拍她……”
妈妈闻言脸色骤变。
几乎可以预料到的,她下一句冷厉道:
“江橙,江雪是你亲妹妹,她能把你怎么样?不要为你不想教妹妹找借口。”
“你妹妹成绩没考好,你也有责任!”
江雪瑟缩在妈妈身后,可怜巴巴的样子似乎我欺负极了她。
她们不满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门外妈妈还不停道:“你姐姐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了。”
“算了妈,您别生气。”
一门之隔,外面欢声笑语。
我在房里,心却就像泡在冰窖里。
无比冰冷。
如果我不是穿了浴巾,后果不堪设想。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是不是只有江雪是我妈亲生的。
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08
我给房间落了锁,却还是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了上辈子的事。
那时父母刚从江雪口中得知我怀孕,他们气急败坏地逼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痛哭着倾诉了一切。
但他们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既然怀了孩子,那么人生就不该是你自己做主了。”
他们满脸严峻,注视我的眼神里有指责,有失望,但唯独没有痛苦。
“江橙,有了孩子,你就要为这个新生命负责,不能这么任性了。”
“是啊姐姐,你怎么忍心打掉肚子里还未降临人间的小天使?”
他们一字一句直戳我内心最痛的地方。
最后一锤定音:“退学生下孩子,嫁给王越。”
我是个人啊,是个自由的人啊。
我的灵魂与意志明明该为自己而活。
我离我考上清北的梦想明明只差一步之遥。
为何最终却到了这个地步?
最后,我迎着风,跳下了高楼。
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很奇妙的,我用另一种视角见证了我死后发生的一切。
我看见父母羞耻地背过身,似乎多看一眼都嫌脏了他们的眼睛。
江雪看着我鲜血淋漓的尸体,勾了勾唇呢喃道:
“江橙,这都是你自找的,考上清北?做梦。”
原来这一切,都是江雪设计的。
道德只是一个幌子。
她根本目的,就是赤裸裸的,想要毁了我。
我惊醒,汗水浸湿了我的睡衣。
我的神智却清醒得可怕,恨意在心中灼烧。
林雪,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09
舆论的发酵快到无法想象。
不过第二天,学校超话论坛上就出现了我刚出浴的照片。
图上配文:随便上床,辰光二中表子
照片很快就上了热门。
尽管学校发现后很快删除,但部分人已经截图保留了下来。
我刷到的时候,已经接收到周围许许多多异样的眼神。
有很多别的班的同学到我班聊八卦。
江雪在班级后面跟他们窃窃私语。
“我姐姐啊,她表面上很乖,背地里其实可开放了。”
有人应和,“果然人不可貌相,年级第一居然玩得这么花。”
“是啊。”
我听见他们猥琐的笑声。
“指不定床上可骚了呢。”
10
见我进教室,江雪讨论的声音低了点。
眼神却带着“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挑衅。
我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一进门就听见狗叫。”
“江雪,明明是你偷拍我的照片,你怎么敢啊?”
江雪眼睛圆睁,一脸无辜:“姐姐,你在说什么啊?这些照片难道不是你校外男友流出来的吗?”
这句话像一滴油溅入水中,激起周遭喧腾。
同桌沈佳佳没能忍住,气得跑过去,狠狠质问江雪:“嘴巴是吃shi吗?你放干净点。”
顾帆护在江雪的跟前,做足了保护的姿态。
后槽牙有点痒,我直接加入战局,揪着江雪的头发往后拉,她吃痛地拽着我的胳膊。
“江雪,你觉得我怕你吗?你敢造谣我就敢报警,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江雪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姐姐你可不要乱说,我行得端做得正,就算你报警了我也没在怕的。”
江雪的表情不见丝毫的愧疚。
我心底冷笑。
11
教室的骚动很快闹到了班主任那里。
我和江雪都被叫到了办公室。
江雪哭哭啼啼地说我欺负她。
我如实向班主任讲述了事件经过,并且表示非常希望报警。
班主任想了想,最后让我们的父母来学校一趟。
来的人是我爸,他脸色黑沉,脸上满是风云欲来的阴霾。
恐怕以他萎缩的小脑,怕是根本想不通平时相亲相爱的两姐妹怎么突然在班里打架了?
班主任跟我爸大概讲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恳切道:
“江雪江橙爸爸,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我建议您还是报警吧。”
“报警?!”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爸简直如临大敌:“怎么就到了报警这个地步?”
“要是江橙自己没干这事,哪里用得着怕这些谣言?”
对于好面子的他来说,报警是一件极损害脸面的一件事。
班主任叹了口气,学生家长都这么说,她也没必要再说什么。
总不能说他们家家教有问题吧。
她不再纠结这件事,转头提起另一个话题。
“还有现在临近高考了,江雪的成绩如果还像现在这样,考个本科大学都吃力。”
江雪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老师你怎么就说我啊,你怎么不提江橙。”
班主任惊讶地看我:“江橙你还没跟你爸妈讲,你拿到了保送名额的事儿吗?”
我腼腆地笑了笑,像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没有提过。
站在我身旁的江雪双眼几欲喷火,她怎么也想不到,我默不作声地就拿到了保送名额。
而她现在,却还在及格线苦苦挣扎。
前世我想要冲刺清北便放弃了保送名额,但今生我决定走另一条路。
没有任何人能阻拦我的路。
我爸听老师这样说,连连道:“好好好,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给您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一下她们。”
12
回去之后,我爸开始了例行的家族道德教育。
让我和江雪背了一百遍弟子规。
“从小教育你们的东西要刻在骨子里!”
我忍着心底升腾的戾气背完。
等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沈佳佳手机上发短信来安慰我:
“你没事吧?”
我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没关系,死的另有其人。”
沈佳佳发过来一个点赞表情包。
“你小子默不作声地拿到了保送名额,别说江雪气死了,我看顾帆也连带着皱眉。”
“老铁给劲儿!”
我真心地笑笑,“佳佳,今天班里谢谢你。”
“小事儿。”
隔着屏幕能想象到她潇洒的笑颜,我接着道:“等高考结束我请客。”
“行啊,那我可就记住了。”沈佳佳很快回复,然后不放心地叮嘱我:
“江橙,你妹妹是真恶毒啊,偷拍照片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谁知道以后能干出什么恶心啊,你要小心点。”
“嗯。”
别人都看得出来,江雪对我的深深恶意。
我的家人眼睛却跟瞎了一样,一味地让我谦让妹妹,教教妹妹。
上辈子我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何尝没有他们在背后添油加醋,让我顺着江雪的心意为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