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站了满屋子和方离不对付的方家人。
只是方离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为难他的却是自己比较亲近熟悉的爷爷。
方离的心再次凉了下来。
原本念在和老头子的养育之恩，方离一直没有对他多加为难的。
甚至在他的心摆不正，偏向外人的时候，方离最后还是把他送去了养老院安置。
没想到他却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你小子！就把我老头子一个人扔到了养老院了，你好狠的心呀！”
方离冷着一张脸，避而不谈：“你来这里干嘛？”
老头子扬起自己皱巴巴的脖子：“我来！我来要我的养老金、赡养费！我要退了那养老院，自己回乡下去娶了老婆子照顾我！”
他这话说得还真是不要脸。
方离也没想到自家的爷爷能够无耻到这种的地步。
“哎哟，害不害臊呀。”
“这么大的岁数，还想着娶媳妇。”
方剪秋此刻和方家的一众女眷站在了一起，他们嘴巴稀碎在旁边嘟囔着。
方离听到了，脸色更加不好了。
“谁欠你的养老金了？”
“你！方离！”老爷子狠狠地戳了一下方离，然后转身指向方家一众人：“还有你们方家！”
此刻坐在整个厅堂上座的那个男人，嘴角耷拉下来，厉声问：“我们方家何曾欠了你东西？”
“呵呵。”老头子笑了两声，拽了把椅子就坐下来。
“我替你们方家养了这么久的外孙，怎么不应该给我点？”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他是我三妹和男人私奔生下来的孩子，他未曾在我方家的族谱里面，和我们方家有什么关系？”
老头子愤愤地道：“怎么和你们方家没有关系了？”
“你问问他！他姓什么？”
方离知道，自己是跟母亲一个姓氏的。
因为这个缘故，父母还健在的时候爷爷就对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看不顺眼。
他总挂在嘴边的话是：“这成什么样！孩子跟她一个姓，那你不就成倒插门的了吗？”
然而方离的父亲是个还脾气，不用他说，他就知道父亲深爱着母亲，他允许了母亲的抉择。
让方离姓方。
“这是方凝雪自己的抉择，和我们方家有何干？”中年男人显然是不打算认账的。
老头子却是死缠烂打：“还有那个婆娘！”
“那跟着我儿子来的病秧子，她花了我们家那么多的钱，却还死得那么早，留下这么一个累赘给我！都没能给我送终！”
方离心底此刻大概已经结上了冰碴。
原来这老头，就是这样看待自己母亲的！
她死的早，就是不给他送终的不孝！
他不想想，母亲方凝雪忍受了多少病痛折磨？她何尝不想陪在自己的身边。
“你可别提那个女人了！”
方剪秋身边站着的女人声音尖利。
她模样和方剪秋有八分的相似，就是比她年老了一点，大概是她的母亲。
那大概就是方家的老二，也是方凝雪的姐姐。
“那个女人非要嫁给又一个穷酸小子，还跟着人家私奔了，就是我们方家的耻辱！”
“啪！”
一巴掌落在了说话女人的脸上。
“妈！”方剪秋大声惊叫。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几乎都没看见方离是怎么几步就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身前。
而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结结实实挨下方离的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那女人尖锐的声音怕是要把喉咙撕破了。
“你知道我是你的二姨吗！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方离狐狸一样眯了一下眼睛。
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怎么？不是不承认我母亲是方家的人吗？怎么这个时候摆出来了长辈的姿态？”
方家老二一时语塞。
她的话前后矛盾，的确可笑。
“我呸！你还不配！”
她开始不要脸的又不承认自己的话，模样着实狰狞难看，毫无大家族夫人的气质，俨然一个市井泼妇。
她根本不配和方凝雪称为姐妹。方凝雪即便生活在乡下，依然克己学习知书达理，做事温婉有分寸，从来没有人在礼仪上指摘过她。
方离相信，自己母亲那样才是真正书香大家族熏陶出来的小姐模样。
而不是眼前这个泼妇！
“对，你的确不配和我母亲相提并论。”
方离不知，方凝雪容貌出色还机智过人。
和她站在一起，方家老二方梅兰简直要被比到泥土里面去了。
她嫉妒，她怨妒，鬼知道方凝雪跟人私奔的时候她笑得有多开心。
现在方离说，她不配，她比不上那个该死的妹妹，她简直暴跳如雷。
“你个小瘪三！”
她恨不得亲自上手去揍方离。
可是方离却灵敏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方离继续说道：“我刚才也惊奇，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二姨，我母亲是你的妹妹？”
“可真是一个好姐姐！”
“好一个大家族！”
方离鹰一样的锐利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谓大家族，就是困住一个求爱不得的弱女子，她若不顺从就把她逐出家门，任着她病痛缠身，医治无门！”
对，方凝雪的病只要有钱，其实是可以治疗的。
但是……他们没钱。
一时间方家豪宅的厅堂，寂静无声，只听到方离的一声叹息。
那乡下的爷爷也憋着没敢出声。
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方离！
那个乡下的方离懦弱胆小，特别不爱说话，逢年过节让他给邻里拜个年他都憋屈半天张不开嘴。
可是面对他心里都有几分畏惧的大家族，他居然当中指责他们。
老头子分明是个墙头草，看着方离是个可依靠的大山，突然就变了脸色靠过来。
“方离，你别忘了你妈生病的时候我可是掏钱了的。”
“你总不能真把我放到养老院到死吧？”
“你是不是继承了你姥爷的遗产？给我分几个字儿，够我再活个三五年的就足够了！”
此言一处，刚才被方离怼回去的方家人突然气焰又涨起来了。
他们这爷孙两个，是不是一唱一和的要把方超老爷的留下来的东西拿回去呀？
中年人挑眉站起来：“你妄想从我方家拿走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