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昔可见盈盈泪光,直到此时,已经泪水也已经流干,那是得知真相后的伤心欲绝与无能为力。
林元离开前说,给她一晚调整的时间,希望她以后可以尽到为人妻之责,莫要再惦念其他的男人,还说这也是父王所不想看到的。
吱呀一声,门在外面被推开,向嬷嬷推门而入。
向嬷嬷是柔冰彤还在闺阁未出嫁时就伺候在身边的老人了,跟着柔冰彤进宫,看着她如何一步步成为王上宠妃,更是从小看着贺傲璇长大。
就算以贺傲璇傲娇的公主性子,也惟对向嬷嬷尊重有佳。
此次女儿出嫁,柔冰彤担心女儿,才会将向嬷嬷安排在女儿身边伺候,就是担心这丫头无拘无束的性子,让向嬷嬷在她身边多多提点。
却不料,大婚之日,担忧之事就发生了。
触及到贺傲璇此时的神态,心中哀叹了一声,端着托盘缓步上前,低低开口:“驸马对公主可真好,说公主累了一天,特别吩咐老奴给公主准备些吃食。还说公主初次离宫,担心公主不习惯,让老奴多陪公主!”
呵!
贺傲璇唇角勾起,却不达眼底。
那又如何?不是她想要的人,再好也是徒劳。
“瑾瑜哥哥他...”
迟疑的话到了嘴角,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她想问,墨瑾瑜他走得安祥吗?想来,父王定是秘密处置了墨瑾瑜,除了毒酒就是砍头,又如何安祥得了?她还心存侥幸,想知道墨瑾瑜是不是还活着?
可此话从林元口中说出来,恐怕也不会有假的。
父王瞒着全天下,也要处墨瑾瑜死刑,说起来,还是她害了墨瑾瑜,才会将她逼入绝境之中。
放下手中托盘,向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唠叨一番:“公主听老奴一言,莫要再提及大将军了,如今您是林夫人,而大将军已经命丧黄泉,阴阳两隔。王上如此作为,必定有他的考虑,公主再执迷不悟,就是在与王上作对。公主从小就偏得王上的疼爱,可莫要在这个时候犯了糊涂啊!”
“父王偏爱我?”贺傲璇笑了笑:“在今日之前,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可事实呢?事实上就是父王处死了我最心仪的男人!”
“还请公主慎言!”
向嬷嬷低声提醒,语气却透出了几分威严。
隔墙有耳,贺傲璇可以恃宠而骄,向嬷嬷却不得不提醒。
“嬷嬷先出去吧,本公主想一个人静静!”
贺傲璇揉了揉头,神色间顿现疲惫之色,沙哑着声音开口。
对此,向嬷嬷也并未怀疑,终究从小看她长大,还是心疼她的,不自觉的缓和了语气:“老奴就守在门外,公主有事尽管吩咐!”
见贺傲璇倚靠在侧,闭目不语,向嬷嬷放轻脚步,走出房间,可就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贺傲璇蓦地又睁开了眼睛,眉宇间尽现神殇。
不舍得墨瑾瑜死,是真的,关键时刻,找父王谈条件,请求父王赐婚,也正因如此。
她以为,父王是怜惜她的,所以才会顺着她的心愿。
这一生,无论如何,她都做了要与墨瑾瑜誓死纠缠的准备,她贺傲璇想要的男人,就算是恨,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可当她意识到,相比之下,她更希望他活着,只是...是不是太晚了?
原来,父王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墨瑾瑜置之死地,她自以为帮他,却才是真正的害了他。
更令她失望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父王居然会利用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公主,对于朝廷纷争,以及父王对墨瑾瑜的顾忌与重用,也早已深有了解,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与父王谈条件。
可她终究忽略了,帝王之心不可测,更何况是她?
这样的父王,如此陌生,与她记忆中,那个慈爱的父亲简直天差地别,让她寒心,更让她不知何去何从。
拭掉眼角流下的泪水,贺傲璇取下头冠,拆了发髻,平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金钗,缓缓闭上了眼睛:瑾瑜哥哥,璇儿一生只喜欢你一人,也只做你的妻,哪怕是死,也绝不允许其他男人染指。
瑾瑜哥哥,是璇儿害了你,璇儿知道错了,璇儿这就来找你,请你等一等璇儿,好不好?
玉手抬起,猛得刺入脖颈深处,鲜血飞溅,痛得贺傲璇蹙紧了眉心,却紧咬牙关,倔强的不肯发出半点声音。直到意识渐渐模糊,贺傲璇仿佛看到了墨瑾瑜正望着她,面色柔和,笑容和煦。
贺傲璇勾起唇角,笑意中泛着甜蜜:瑾瑜哥哥,璇儿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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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紫行宫内御书房。
贺天弘负手站在窗前,背影萧瑟,略显孤寂,却在这时,门外传来贺清恭敬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寂静,似是在请示:“父王!”
倏然回神,贺天弘转身走向软榻时,落寞的神色已尽数褪去,换上以往的威严,深沉开口:“进来吧!”
“父王,今日是三妹的大喜之日,儿臣知道父王担心三妹,特意命人炖了安神汤,为父王助眠!”
恭恭敬敬的朝着贺天弘行了个礼后,贺清从明尘手中接过汤盅,走到小案台前打开,热气升腾,沁人心脾。贺天弘神色间浮现出些许欣慰神色,点了点头,示意贺清坐下:“宸儿有心了!”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谦逊的回答令贺天弘更加满意,拿起汤勺,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听到贺清再次出声:“三妹自小便得父王疼爱,自会明白父王一番苦心,父王莫要挂怀!”
提及贺傲璇,贺天弘放下汤勺,叹息一声:“若璇儿如你这般所想便好了,只怕墨瑾瑜被秘密处死,璇儿这个时候已经恨死我了!”
若非情势所逼,他也断然不会寻此方法解决,只不过,从他下令囚禁墨瑾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墨瑾瑜已经留不得了。
直到此时,他也不后悔,惟一担心的就是璇儿那个倔脾气,不知此时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