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扶着轮椅站着,身子晃抖的厉害,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身体有缺陷,没能坚持太久,很快便重新摔回到轮椅中。
门外的金子兄弟此时突然闯了进来,他们跑到陈总面前,蹲在地上担忧的询问着陈总的身体状况。
小金子突然转过身,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朝着我的腹部刺来。
若不是我一直有所提防,刚差点就被刺个正着,出于本能反应,我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小金子的脖子,接着将他重重摔倒在地。
小金子咆哮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的又朝我扑来,这一次他手上没利刃,却冲着我又抓又咬,凶狠极了。
“金子,快,快拦着他!”陈总推了一把金子,金子立马跟了过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我二人分开。
“杂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小金子被他哥缠抱在怀里,依然冲着空气又抓又踢,双眼透着一丝血红死死的盯着我,冲我咆哮不止。
这小孩儿脑子有病,简直莫名其妙。
“你们先出去!”金子冲我喊了声:“出去!”
走出门外,铁婶照旧端着她那把来复枪,示意跟着她走,一直走到通道的尽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由密集的钢筋铁柱围成的房间,直到铁婶将我们一一推进去,随后将铁门锁死后,我才意识到,原来这里竟是一座监牢,我们被囚禁了。
“卧槽,别走啊。”董青冲着早已离开多时的铁婶喊道:“妈的,要关就关黎寻一人啊,他惹得祸,凭啥关我们啊,再说,爷们儿跟他也不熟啊,回来啊……”
“闭嘴!”
“你还有理了是吧!”董青转过身,怒气汹汹的冲我而来:“那女人一看就有病,人问啥你说啥就完事了,你装什么逼呢,还故意刺激她,这下好了,把人得罪透了,蹲地牢了,你舒服了?”
我看了眼董然,他皱着眉头,也显得很无奈,如果不是董然夹在中间,我一定会把董青这张烂嘴给撕烂了。
蠢货永远是蠢货!他以为我们服了软,之后就能有吃有喝,被人好生伺候着?做梦!关进这座地牢只是迟早的事。
“能不能别吵了!”梅花厌恶的看了眼董青,她和董青一直不对付,这会儿表面了站在我身边。
我没搭理董青,向梅花问道:“梅医生,依你经验,叫陈总的女人,得了什么病?”
“很严重。”梅花寻思着说道:“从外表上看,她说话很快,但中气不足,始终提着一口气,而且面色极度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另外我仔细观察过她的下肢,虽然坐着轮椅,但还能站起来,说明她并不是残疾,而是因为一种怪病导致四肢无力,还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头上裹着很厚的帽巾,脖子上也围了几层围巾,全身都包裹的非常严实,像是……得了某种绝症,我说不上来,但一定非常严重。”
我点了点头,联系陈总所说她时间不多,梅花说的应该没错了。
“听听,听听!”董青又来劲了:“别人都得绝症了,你还故意刺激人,小金子能不跟你急?这下好了,祸是你惹的,你说怎么办吧!”
“队长。”难得发言的董然看着我:“我哥他……其实说的也没错,三日之期一过,不知下次离开是什么时候。”
我看了眼怀表,再过七个小时,便到了约定离开亥城的时间,直升机或许会多等我们片刻,但绝对不会久留,董然担心是对的,错过这次离开的机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废墟城。
但我始终坚持自己做的没错,如果真像董青说的那样,陈总问什么答什么,其结果只能导致,我们将会变得毫无价值,之后绝不会是坐地牢这么容易。
“大叔……”一直没插上话的夏灵,突然开了口:“我们能不能跟他们好好谈谈,陈总看起来不像坏人,要是……要是我们真能帮上忙,她们应该会放了我们吧……”
我赞许的看了眼夏灵,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之前我之所以摆出强硬的态度,恰恰是想让陈总摆正位置,而不是让我们坐在冰冷的地面,俯视着她,哪怕她语气稍微委婉些,即便是装出来的,我也愿意和她继续聊下去。
当然,我对她本人并没有太多兴趣,她有很多问题,我也同样有不少疑团等着解答。
但结果却不太好,是陈总拒绝沟通,就算她真的被气死了,也是自找的,与我无关。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突然从地牢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一个老头沙哑的声音:“老儿听得正热闹呢,你们别瞅着老儿啊,继续啊……”
“哎呦卧槽!”董青吓了一激灵,指着阴暗的角落:“这,这儿有……有人……”
昏暗的地牢,四周异常安静,能听得到回声,却突然冒出一个生人,也不怪董青会瞬间炸毛。
但白痴就是白痴,谁都知道刚说话的不是鬼。
“出来!”我攥紧拳头,拳心中有我之前在地铁轨道中,暗中捡起的一块尖石。
我们的武器自从经历跨江大战后,就被铁婶再次收缴了上去,作为一名丧尸猎人,两手空空会让我不太舒服。
“你过来。”
“再说一遍,出来!”
“好吧……”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悻悻的朝我们这边晃了过来。
“曹!是红头党的杂碎!”董青大喊着,就要冲上去。
“小屁孩儿,你说谁杂碎呢?”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一件很滑稽背带裤的白发老头,不高兴的瞪着董青:“你才是红头党的杂碎,你全家都是!”
董青一下愣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董然,眼神好似在说,他骂你。
“放屁!老头儿,你说你不是红头党,那你额头上,对,就哪儿,那块红斑怎么解释?”
“你说这个啊。”老头儿扒了扒乱发,指着额头靠近左边处:“这不能怪老儿啊,天生从娘胎带出来的……”
“你别动,我瞅瞅。”董青凑了过去,试探性的摸了摸,见老头很大方,直接上手扣了起来:“嘿呦,还真是胎记,哈哈哈,老头你说你也真是的,别人胎记要么张胳膊上,要么张屁股上,你这直接弄脸上去了,你说能让人不误会么?哦,对了老头,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你傻就算了……”老头儿指着红色胎记:“新城里也没一个懂事的,非要吵着闹着说老儿是红头党派来的奸细,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奸细么?”
董青愣了愣,下意识的回了句:“没有。”
“那你小子还不算太傻。”老头儿拍了拍董青的肩膀,看了我一眼,突然愣住了:“黎,黎寻——?是你吗,是你吗,哎呦,还真的是!卧槽,快过来,让大爷抱抱!”
我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推开了老头:“老头,你这是被关了多久?”
“黎寻你真是让老祖太伤心了,都多少年没见了,真就不抱抱?”
唉……我无奈的耸了耸肩,生无可恋的被老头激动的抱在怀里,上蹿下跳的。
“你,你们……这是……”不止梅花愣住了,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盯着我们。
其实我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距离第一次见到老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那时我还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早死了,或者变成了丧尸大军中最骚贱的那一个,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后会再次遇到他,同样是在一座监牢中。
不同的是,他看起来老了很多,而我也从少年变成了大叔。
缘分这件事,尤其在末世中,就像是丧尸放了个屁,你闻到时,它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