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雕被问住了,眉头越拧越紧,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我并没有胡说,也不是故意要危言耸听,这世界恶人多,好人少,这些我一直都知道,但如果心存善良之人,面对常悲天这般恶首,没有一丝反抗余地,被俘获,被屠戮,全都死绝了,届时人类世界只剩下恶贯满盈,凶恶残暴的恶人,这样的世界,是否还有希望……
我不确定,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这样的情况终究会发生,我宁愿去死,也不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与他们同流合污。
当然,我也明白骨雕之所以和我说这些,完全是出于对小队安全的考虑,按照他的解释,不可否认,小队面对清醒军只能是螳臂当车,会被碾的粉身碎骨。
紧急召集全体小队成员,将董青和小金子从残手党处召回,用担架抬上黑虹,再叫上顾茗欣,星野真弓,吴岩祖以及骨雕,刚好刺杀行动时,我们俘获了对方三辆越野车,驾上车不必打招呼,头也不回的远离犁城地区,这似乎是小队眼下唯一的出路。
为了小队多数人的安全考虑,我也确实该这么做。
至于四方城成百上千人接下来的命运,只要有清醒军在,他们的命运便早已注定,而号国的残手党那边,也许会再继续与清醒军抗争,但结果如何,也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小队帮助他们攻下化工基地之后,便不存在亏欠一说。
如果这么想,我确实不必感到愧疚,从一开始小队便是犁城的过路客,本该匆匆来,匆匆去,无牵无挂。
然而我终归无法完全说服自己,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在犁城这片土地上,见证了太多不同反响的人与事,四方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他们是愚昧的,但同时也是善良的。
那些过去在街头上,学习冰雕艺术,在图书馆翻阅各类书籍,在课堂发奋图强的孩子们,他们从未真正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也没有犯错,别人就要来践踏他们的家园,杀死他们的亲人,然后把他们变成不能开口说话的奴隶,从此活在无边的人间炼狱中。
这些孩子有一部分也许会长大成人,会成为清醒军的新生力量,继续去践踏其他无辜者的家园,自以为代表正义,无可厚非的肆意去终结其他无辜者的生命。
也许那时,他们比的是谁杀的人多,谁杀人时手法更快,也更残忍,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更加残忍的刽子手,行刑官便由此诞生。
如果没有人去组织这一切,告诉这世上的恶人,杀人者偿命的道理,没有人能站出来,用实际行动告诫他们,行恶需要付出代价,那么,罪恶就会像丧尸病毒一般,快速的传播并感染,全人类的幸存者。
想要活着,你就必须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这还不够,你必须比他们更加残暴。
本就所剩不多的人类幸存者之间,杀戮与被杀戮将会成为人间常态,而丧尸病毒携带者因素的蔓延,终将导致每死一人,丧尸大军的力量便会得到更进一步的膨胀。
如此一来,人类终将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无可救药,无能为力,到那时就算真的出现了丧尸病毒疫苗,又有什么意义,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推断,而是正在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每一天都在上演着。
自救容易,然而自救之后呢,当世界这颗桃子已经从中心开始腐烂,救得了一时,却终将面临灭亡之境。
我然骨雕先安心养病,争取能早点下床,便独自离开了病房,一言不发的回到住处,将自己关在了起来,翻来覆去的去想这些,似乎永远也想不通透的问题。
巨大的无力感,就像空气一般,你身处其中,它无处不在地压迫着你,屏止呼吸或能带来一时的清醒,但很快强烈的窒息感会席卷大脑,活着,你就必须面对它,逃无可逃。
到现在我总算明白向虎为什么会一次次的出尔反尔,也慢慢的能理解他,一提起清醒军,他脸上就会填满恐慌,想起当日,我曾义正言辞的痛斥他,懦夫,愚不可及。如果换做此时,就是现在,向虎他再次站在我的面前,我是否还有当日的勇气。
也难怪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白墨城主,以及向虎,老斑鸠等人,至今还没能给我准确的答复,也许是我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
骨雕所了解到的情况,想必白墨城主应该也有所了解,至少比我了解的要深刻,我也总算能理解他,为何当日要留下小队,并把小队推在了四方城的前面。
从内心深处讲,我仍是敬佩白墨的,她做为一个妇人,所想所做,远超出末日之下,绝大多数碌碌无为之辈,想要改革四方城,却又受限于过去根深蒂固的统治思想,小队的出现,等于是一个契机,她希望我能在她暗中监控,或是她预想的框架之内,替她大刀阔斧的对四方城做出诸多改变。
但显然,我的行为远远超出了她预设的框架,老斑鸠的出现,其实就是一种警报,向虎敢于与我撕破脸皮,提出要将小队驱逐出城,想来这背后本就有白墨城主的授意。
总而言之,白墨是个了不起的妇人,她看似把自己关在城主府,什么都不过问,但其实发生在四方城的,甚至于发生在四方城之外的很多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小优便是她安排在小队身边的眼线之一,至于其他人,比如何超龙,狼凯是否也是她的眼线,我暂时无法得知。
眼下,我的确用十分冒险大胆的刺杀行动,给足了白墨城主压力,否则她也不会再次露面。如今二选一的抉择,摆在她的面前,而我也该考虑,如果白墨城主等人,仍旧坚持向清醒军妥协,小队之后又将何去何从。
越想越心惊,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离开房间,再次找到宋丰远,从他手中再次借调了三十名残手党战士,快速奔赴到医铺附近,进行二十四小时的持枪防卫。
一旦白墨城主听从了向虎的建议,首当其冲的,医铺中的黑虹,顾茗欣等人就会成为他们用来要挟我等妥协的人质,因此除了城门,医铺也需要驻兵加强防卫。
做完这些工作后,我也不敢轻易再离开医铺,并且将吴岩祖和夏灵也召回了医铺。
夏灵赶来时,我意外的发现,一直喜欢跟在她后面的白愿却不见了踪迹,心头一沉,赶紧向夏灵追问白愿的下落。
夏灵并不知情,回道:“刚刚没多久,有人叫他来着,说是白墨城主,就是他的母亲身体不适,他就赶回城主府了,大叔,你找他有事吗?”
“你怎么能放他离开!”我懊恼的摇了摇头,惹的夏灵一脸的茫然。
也不能怪夏灵,要怪就怪我自己疏忽大意了,以为白愿一直跟在夏灵身边,有夏灵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却忘了我们并没有控制白愿的人身自由,他来去自由,到现在只怕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夏灵担忧的看着我:“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严重吗?”
我摆了摆手,不愿多解释,事情太多,导致我一时根本顾及不到,白愿本来就是我用来抵抗白墨城主的一颗棋子,控制他,白墨城主无论做什么事情,必然会投鼠忌器,除非她真的伟大到,可以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本来很重要,我也曾经多次提醒过夏灵,她和白愿谈朋友我不介意,但是一定要看好白愿,但多的话当时却也无从说起,显然夏灵没能理解我的用意。
白墨城主借口将白愿叫回,用意已不言自明。
“听着夏灵,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留在医铺,不要外出一步,假如白愿再来找你,要带你离开医铺,你可以假意顺从,找机会控制住他,能不能做到?”
“这是为什么呢?”夏灵皱着眉头:“大叔,你要是不同意我和白愿在一起,那……那我也会听你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