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斑鸠提的问题,的确很是令人头疼,我们要对付的是清醒军,与龙泉营的那些原住民无关。
况且龙泉营三四百号原住民,他们本就是无辜的受害者,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清醒军占领,而自己又在清醒军的武力镇压下,成为了奴隶一般的存在。
因此关于如何处理这些原住民,队伍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宋丰远的意见是,很难说这些原住民和清醒军在一起时间久了,有没有被他们给同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按照他们残手党的一贯准则,凡是和敌人在一起的,挡在前面的,也是敌人,打起来时不要顾及那么多,只管朝里面招呼就是。
老斑鸠的意见则相反,他想的是,就算这三四百号原住民其中有叛徒,但也不能全都算上,这里面无辜的,可怜的,必然占绝大多数,我们本来就打清醒军的,犯不着乱杀无辜。
我还没说话,何超龙也说了,既然我们的任务是,吸引清醒军的注意力,为大部队转移做安全铺垫,只需要用手里的枪和手雷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就能完成任务,完全没必要杀人。
“老何你行了吧你!”宋丰远嚷嚷着:“就见不得你这样,敢情咱们拉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给清醒军那帮杂碎放炮仗玩,人是傻的,还是你傻的,知道什么叫动静不,不杀人放火,让他们感到恐慌,那还能叫动静?”
何超龙说:“今天你可以去别人家放火杀人,明天别人也能去你家放火杀人,十倍还于你,凡是都有因果,明知后果,为什么还要起这个因。”
“其实我觉得吧,何超龙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老斑鸠纠结的说道:“龙泉营的清醒军守兵少好打,可打下之后呢,能不把事情做绝了,就不要赶尽杀绝,毕竟这个当头,清醒军的主力目标还是……还是……”
“老斑鸠你说啊!”宋丰远来脾气了,指着老斑鸠嚷道:“你他娘的不就想说,清醒军现在的主要目标还放在咱残手党身上,你们四方城害怕把事情做绝了,清醒军之后转过头集中对付你们四方城,你们承受不起报复,是不是这个意思,有种说出来啊,瞅着你也一大把年龄了,说句不好听的,你啊,真该回娘胎里回炉重造,什么玩意儿!”
“姓宋的,你有种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老斑鸠手下人也跟着嚷嚷起来了。
见到这场景,我头都炸了,最担心的情况其实不是龙泉营这边,而是我们队伍自身。
本来我只打算带着残手党行动,老斑鸠却非要带人凑上来,说什么这么好的机会,四方城也该练练兵了,我心想着,成吧,那就拉一支小规模的残手党与四方城的联军,也算是找个软柿子,能提前磨合磨合总归不是坏事。
但我最担心的就是意见的不统一,说到底,以老斑鸠为代表的四方城方面和残手党,在对抗清醒军的态度上有着很大的不同,残手党是被清醒军逼的没有退路了,碰着清醒军恨不能全部杀光,而老斑鸠等人还是想保住四方城,不想把清醒军给逼急了。
我也能理解老斑鸠等人的想法,虽然我一直在说,只要大家都撤出四方城了,留一座空城给清醒军,也许就能使四方城免受战火摧毁,但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其实是很幼稚的想法。
也许一开始清醒军不会把四方城当回事,可一旦反应过来,把清醒军给逼急了,出于报复心理,即使是座空城,也很难预料清醒军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毁人家家园的事情,残手党的前身新区基地,就是现实的例子。
还是我把联军一事想的太过简单了,这双方考虑事情角度不同,又各有道理,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真正的思想统一,可一旦思想无法达成统一,所谓的联军,说白了,也就成了乌合之众。
“你冲劳资嚷嚷什么。”老斑鸠也不乐意了,指着宋丰远就喊道:“你残手党那么牛逼,别被人家追着屁股狼狈逃窜啊,跟人直接正面刚啊!”
“你跟谁劳资!”宋丰远也是气极了,下意识的就要拔枪,要不是两边都有人拉着,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干起来了。
我用力的拍了拍引擎盖,总算是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阴沉着脸,环顾着众人沉声道:“也就是现在,我们吃的喝的还能勉强一段日子,等真正和敌人耗起来的时候,没吃得没喝的时候,我倒希望你们能像现在这么有精神!把车队停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们吵吵,更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窝里横,想一想,你们火气之所以这么大,究竟是为什么,还不是清醒军给逼的,有脾气该朝谁撒去,心里都没点数?”
宋丰远红着脸辩解道:“不是黎寻,你评评理,这老家伙倚老卖老,一口一个劳资的,你来说,他想当谁的劳资!”
老斑鸠嚷着:“话没说完你小子就开始瞎嚷嚷,不让人说话,来脾气了就当你劳资又怎么了?”
“够了!”我大声呵斥道,分别狠狠的瞪了这二人一眼:“宋丰远你四十好几的人,老斑鸠你也五十好几的人,就因为你们的年纪见识摆在这里,所以我才把很多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二人,现在看来,你们难堪大任,好好的队伍,硬是被你们搅合成了乌合之众,知道什么叫乌合之众?敌人还没真正打来,自己先垮了,你们愿意这么闹,那行,咱们现在就调头回去,以后也别瞎折腾了,老宋你带上残手党战士,回去找你们的号国首领去,老斑鸠你准备准备再写一份请降书,交给清醒军,大家都别费劲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黎寻,你这不是说泄气话嘛。”宋丰远小声道:“我就是想不通,既然大家都决心和清醒军打到底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四方城这边就要掉链子,就像你说的,敌人还没打来,自己倒先怂了,这仗还怎么打!”
“就是!”一名叫山猫的残手党战士附和道:“黎寻,真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咱残手党跟清醒军打了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没开始打,就有人先怂了,真是丢死个人。”
“我可以说句话不?”何超龙站了出来,见没人反对,开口道:“老斑鸠其实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四方城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转移工作才刚刚开始,老人小孩以及家眷才刚刚上路,还有就是四方城里现在还有好几百口人,他们的去处暂时还没确定,如果这个时候清醒军的视线转移到四方城身上,我们这里人少,能躲能藏,大几百口人他们怎么办,这是大事不能不考虑。”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老斑鸠委屈道:“黎寻,你自己说,咱们一开始的行动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转移大部队打掩护,在另一个方向制造动静,也没说要把人赶尽杀绝啊,好,就算按照宋丰远你说的,咱不怂,咱跟他们干,龙泉营里大部分无辜的群众随后怎么处置,咱们是带走呢,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仍不管不问?”
宋丰远不以为然的说道:“带走呗,化工基地也是这么做的,能解救出来,肯定得带上,以后还能训练成新生的战斗力,咱们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壮大,那就有足够的本钱和清醒军抗衡了。”
“说的轻巧!”老斑鸠好笑道:“你们残手党之所以上次能带走化工基地的几百口人,是因为你们获得了大量的战利品,还能勉强维持他们一阵子的口粮,时间久了呢,每救出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现在可是世界末日,你拿什么养活他们,反正我四方城刚刚分出了一半积蓄,还剩下大几百人的口粮,也最多只能管三五天的,再把这些人带回四方城,那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