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
我拉起一脸茫然的夏灵，头也不回地意欲离去。
我应该给廉修城主面子吗？
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和爆蝎这种货色握手，然后相互间说上几句客套话，成为不打不相识的挚交，凭什么？
就凭他廉修是废墟城至高的存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羞辱我？
什么赌局，狗屁的不死不休，此刻尽是笑话，不过是这老东西吃饱了撑的，导演的一出好戏罢了。
“姓黎的，别给脸不要脸。”爆蝎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真是可笑，当初就不该留他活口！
“爆蝎，你听着！”我转过身，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廉修：“我选择做人，而你选择做狗。”
“你——！”
“好的很。”廉修不怒反乐：“老头子果然没看错人，小寻，你确实不太一样。”
我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廉修朝我慢慢走来，这个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总让我浑身别扭。
“年轻人，你很聪明。”廉修说着伸出手，刚搭上我的肩膀，被我侧身拉开，他愣了愣：“有趣，废墟城很久没出过有趣的人了。”
我沉默不语，不明所以。
“既然你已经看明白了，也就不妨告诉你。”廉修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说来话长……”
“那就从最初爆蝎找你麻烦说起……当时的废墟城，出现你这号人物，作为一城之主的我，自然要对你多加‘关照’，而小寻你呢，又很有意思，每次匆匆来匆匆去，不显山不露水，这就让老头子很为难，于是……”
我摆了摆手：“可以了。接下来你派爆蝎，屡屡寻我麻烦，包括这次所谓的赌局，也是你一手安排。廉修城主，承蒙关照，三生有幸！夏灵，我们走。”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
“我黎寻，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你，大可不必。”
“小寻啊，来，近些来，你好好看看，老头子这张老脸，哎……我已经很老了，老的都已经无法踏出城主府了，如今这世道，生老病死，已是天大的恩惠，老头子知足了……废墟城很快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所以你的顾虑，又是从何谈起啊……”
廉修一番诚恳的话，令我有些羞愧。
我得承认，是我的偏见影响了判断，廉修看上去至少有70岁，在末世，像他这般高龄的人，已不多见。
一个行将枯木的老人，又怎会担心年轻人成为他的威胁，这不合理。
“小寻，问你个问题……你对废墟城有多少了解？”
我愣了一愣，摇了摇头，虽说我这些年来往废墟城多次，但终究把自己当做匆匆过客，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废墟城，建城已18年，历任两代城主，至今幸存者为4573人，4573人中除去老弱病残和女人，剩余不足2000人，而在这2000人中能起到统领与表率作用的，却是寥寥无几，或者说，几乎没有。”
廉修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
我很不自在，转了下头，刚好看到一旁的爆蝎，他的神色明显不对，说不上来的感觉。
既然廉修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继续沉默就显得过了。
索性开口直言道：“廉修城主，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期待，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一个丧尸猎人，独来独往惯了，换句话说，别人的生死，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
廉修笑着点了点头：“小寻，你能直言我很欣慰，不急，老头子还能多撑几天，也许有一天你就能改变心意。”
我还是摇了摇头：“抱歉。”
“好吧。”廉修也不恼，转身朝爆蝎招了招手：“接下来说的事，你也过来听着。”
爆蝎唯唯诺诺的凑了过来，即使得知他与我之间的矛盾，出于廉修的安排后，我依然对这个人感到厌烦。
就像是天生不搭，有他在，我就不舒服。
“小寻，接下来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听着，先别急着表态。”
廉修见我点头，继续说道：“你们应该都清楚，废墟城是一座封闭的地下城镇，城中幸存者的吃喝拉撒，全靠与外界交换，可拿什么和人交换，你们也看到了，尤其这几年，废墟城非常混乱，归根结底，我们的资源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如果不改变现状，最多半年，废墟城怕是也要出现人吃人的局面……”
“城主大人，您放心，属下立即召集全城的拾荒团，不分白天黑夜的，将搜寻的地界扩大至整个广城……”
廉修摇了摇头：“别忘了现在已是末世21年，21年了，只怕此刻广城掘地三尺，连只蚯蚓都寻不到了吧，说起来，这都是你们拾荒团自作孽，也该走到头了。”
廉修的话说的一点没错，拾荒团臭名昭著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名为拾荒，是为掠夺，一路所过，掠夺一切肉眼所见的资源，从来不给他人留活路。
“半年前的一次偶然，让我得知有一座城市，还留存部分珍贵的资源，其中包括食物，药品，武器等紧俏物资，如果我们能组织一批队伍，将这些物资给带回来，废墟城一定能渡过眼前的危机，只是……”
“只是这座城市，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它叫亥城……”
亥城，原是三面临海的一座经济高度发达的超一线城市。
同时也是末世病毒爆发后，摧毁的人类的第一座城市。
病毒来的极其凶猛，并且蔓延速度超出了人类的认知，危机之下，当时的政府出动军队了，即便如此，也没能改变亥城在随后短短的一周内彻底沦陷，成为了丧尸的国度的事实。
无奈之下，政府只得快速在亥城唯一一面接壤大陆的地界线上，高铸起了十几米的钢铁城墙，彻底将亥城给封死，以防病毒继续朝大陆蔓延。
随后又展开了空中力量，对亥城进行了扫描式的军事打击，包括投放了两枚核弹。
经此毁灭性的打击后，亥城中的丧尸已全数消灭，但与此同时，昔日异常繁华的亥城，也变成了终日被核辐射所笼罩的死城。
至此，亥城之内，寸草不生，一切生灵，悉数灭绝，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完全意义上的死地，死城。
“我不想瞒你们，其实这半年来，我已经派出了至少三批队伍，将他们送往死城，但结果……没有结果……”
“所以，”我说道：“城主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明知道，那种鬼地方，我不可能去，连想都不会想。”
“小寻，不，黎寻，你听我说……”廉修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伸手抓住了我：“如今整个废墟城，有能力带队的也只有你了，想一想还有4573人，他们只是想活着……”
“他们想活着，我就不想了，还是说我就不配活下去？”
“不，黎寻，只要你答应。并且能活着回来，废墟城城主，就是你了！”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头，特别的可笑。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想拉我做垫背的，扯什么城主不城主的，关键我从没想过，也不稀罕。
廉修见我半天不开口，急道：“这样，这样，只要你能答应，你提一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老头子一定帮你实现。”
“愿望？那……那我希望这该死的世道，明天就结束，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