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清醒的人,见到我轻易将一群保安打翻在地,就不会冒然冲我动手。
尤其是从背后下手,我站在台上,转过身,一脚踩在那酒鬼的手背上,在他还未来得及勃然大怒前,另一只腿猛然踹向酒鬼的胸脯,他本就站不稳,被我这一脚狠踹过去,身子止不住的蹭蹭蹭地往后猛窜,也不知后面的是故意的,还是有意搀扶他,反倒拌住他,紧接着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我指了指跟他一道起哄的另几个酒鬼,瞪了他们一眼,示意谁来都是这个下场。
刚转身,一道人影出现在我面前,下一秒锋利的匕首,擦着我的脖颈划过,女人见一击未成,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
我两步追上去,拽着她的头发往地上使劲一拉,女人吃痛,转过身再次挥起手里的匕首,冲着我的面门猛刺过来。
这次我早有防备,在她举起匕首的瞬间,我的左手攥拳,已轰向她的关节处,另一只手抓过她递来的匕首,顺便插进了她的心口。
女人瞪大了眼睛,紧握着匕首,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女人两次出手,一次企图趁我转身不注意,划拨我的脖子,另一次出手则是直接刺向我的面目,每一次皆是凶狠的杀招,这足以说明她的身份。
要么是赏金猎人,要么是专业的杀手。
尤其在欢乐城这种,女性几乎毫无地位的地方,她的存在很容易让人忽视,要说这女人有多厉害,不见得,正面争斗恐怕不及黑虹,但沉着冷静,出手狠辣却比大多数男人还甚。
在丧尸酒吧中出现赏金猎人一点也不稀奇,包括此时,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也许还有其他赏金猎人,他们漫不经心的喝着酒,看着眼前与自身毫不相关的一幕,或者骂一句蠢,也或者冷笑一声,默不作声。
登上舞台时,我便觉得眼前舞女绝不一般,他人畏惧于我,她却有意靠近我,提到黑飙时,她并没有感到意外,那时我便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直到动手那一霎那,我才终于确认,她是来杀我的。
雇杀手想要取我性命的,除了黑飙,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飞爷不至于,他对我似乎有某种顾忌,虽然这种顾忌我并没有弄明白,但可以肯定,如果飞爷想要动我,早在总督府时便有的是机会,断然不会眼睁睁放我和吴岩祖安然离开。
“杀,杀人了……”有人大喊大叫着:“抓住他,在酒吧杀人,这歹人好大的胆!抓住他!”
有人起哄,这是我没料到的,按说如今这世道,杀人算不得大事,况且众人都看的明白,是女杀手先冲我下了死手,并非是我主动杀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我围拢过来,叫嚷声,高举着大喊着:“不要怕他,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压也给他压死了!”
还是之前带头起哄的那人,稍微仔细一辨,这人正是刚教唆酒鬼闹事的人。
原来如此……
杀一人也是杀,叫嚷起哄的人毕竟是多数,真正敢向我动手的却是寥寥无几,在这个世道,谁的拳头硬谁便代表了正义。
所以宵小之辈的叫嚷,于我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我抽出插在女杀手胸口上的匕首,回过身直接抛向了带头叫嚷那人,匕首刺向他的脖颈,他下意识的拔出了匕首,下一秒血流如注,倒在了一堆人中间,只剩下抽搐的力气。
接着我拔出了枪,咔嚓上了膛,人群以尸体为中心,顿时四散而开。
最是醉生梦死之人,最为惜命。
酒吧的音乐哑然而止,昏暗的大厅里,血腥味十足,气氛变得沉闷。
有人反应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酒吧大门,仓惶逃命,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跑了出去,他们都是普通的幸存者,躲在欢乐城中,醉生梦死的日子过的久了,怕是早忘了鲜血的味道。
没有什么比死亡带给他们的冲击力要更加猛烈了。
我顺手端起了一杯酒,闻了闻,撒在地上,接着朝酒吧的一角走了过去。
坐在一个非常不起眼角落处的,是一个戴着帽子,似乎已经喝醉过去,趴在桌上熟睡的酒鬼。
我直接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也不说话。
大约过了十多秒,那人起身看着我苦笑道:“你知道的,直到现在,我依然有得选。”
我松了松肩,示意对面随意。
那人捡起帽子,重新带在头上,看了看四周,接着走出了大门,没在回头。
我很早便注意到他,一直躲在暗处,和女杀手身份差不多,应该也是来杀我的。
我之所以让他离开,是因为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放弃了任务,这对于一个赏金猎人,或杀手而言,已是最大的让步。
杀我之前,他似乎在脑中想象过很多遍战斗的场景,但最终选择放弃,可能是觉得没有希望,赏金和名声固然重要,但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更珍贵。
片刻后,酒吧除了我和倒在地上的几具尸,已空无一人。
我坐在一处圆桌前,撑起腿,静静的等着黑飙的出现。
大约又过了十多分钟,从我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不用回头便知是黑飙来了。
“精彩!黎队长,别人和我说你身手非凡,头脑冷静,我还不信,真是冒昧了……”黑飙拍着巴掌,从我身后走到面前。
我疑惑的看了看身后。
“抱歉,忘了告诉你,其实这家酒吧还是有暗室的,看,就在那里,那堵墙转过去就是暗室,其实我一直都在,从黎队长大发雷霆开始。”
“为什么这么做?”我看着他。
黑飙坐到了我对面,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并不杀你,可你让我很失望,真的很失望,为什么飞爷没有死,为什么你们能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来?”
“我在问你,为什么?”我依旧看着他。
黑飙摸了摸头:“你这个问题,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请你相信,之前在赌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我已经掏心掏肺了,等于把全部身家压在了黎队长你手里,可你呢,我不知你和那老不死的东西到底说了些什么,是否有过交易……”
“若是有交易,你还会坐在这里?”我冷笑道。
“我怎么知道!”黑飙突然变得激动:“飞爷是个心思特别重的人,即便你向他交了底,他也很有可能暗中不动,可我完了,我就这么完了,我能甘心吗,换作黎队长你,你能甘心等死?”
像他这样三心二意的人,怎么有脸说飞爷心思重,我只觉好笑,便不想跟他在啰嗦下去了。
“我的人,你最好现在交出来。”
“哎,说来惭愧……”黑飙又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让手下严密看守,却怎么也没料到,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居然干掉了我那些手下,逃走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现身,这点你该信吧。”
我笑了:“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跪下求我不要杀你?”
“还不至于……”黑飙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见我无动于衷,尴尬的放了下去:“玩个黎队长不喝酒,也罢,事已至此,我也不做多解释了,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恐怕没必要了吧。”我举起枪,抵在了黑飙的脑门上。
“你要杀我,以你的身手,随时可以,又何必急于一时。”黑飙并没有表现出慌乱,抬起头看着我:“你们从总督大门走出来时,并没有把黑虹姑娘带出来,难道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我皱了皱眉。
“帮我杀了飞爷,我保证黑虹姑娘恢复如初。”
“恢复如初?”我迟疑的问道:“什么意思?”
“黎队长这般头脑,不会吧?”黑飙很诧异的看着我:“不会没看出黑虹姑娘有异常吗?”
异常我自然看出来了,可终究是搞不懂其中的门道,见黑飙煞有其事的样子,暂且放下了枪,听他继续解释。
“你可知飞爷最厉害的是什么?”
我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你最好一次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