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部队赶到营地前,单薇就已经对这些俘虏进行过系统的问话,比如这座营地有多少守兵,首领是谁,有多少物资储备等等询问。
从俘虏们口中得知,这座前哨营地,只是一座临时的营地,守兵总共就三十人,主要是为了稳固那条城墙防线,平日里残手党不可能等闯到此地,所以前哨营地人虽少,却十分地安全,在此地驻防尤其的清闲,多少人想走后门都不一定能换防到此地。
这也造成了这里的清醒军守兵,平日里懈怠散漫惯了,遇到特殊情况一时反应不过来。
听到这些解释,我这才释然,之前还有些存疑,按说这里的守兵数量也不算太少,武器装备也不差,还占据天然屏障作为防守,面对战斗怎就如此一败涂地,许多人连下意识抵抗的勇气,多数都是在慌不择路逃跑的途中被击毙,原来清醒军中也存在酒囊饭袋之辈。
“黎寻,你整天说常悲天多厉害,爷们儿看也不咋滴嘛。”董青撇了撇嘴:“这地儿连爷们儿都能看出来,特别的重要,怎么搞这么一群废物守在这里,这也太儿戏了吧。”
这次我没反驳董青的话,因为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在多数人的描述中,常悲天都快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可就是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却犯了如此大的错误。
此处营地,若是交到我手中,必会将临时营地,改造成一个长期的军事驻扎点,借助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加高加厚城墙,尤其对围墙右侧半坡的改造,要进行更彻底,同样只需三十名守兵,有重机枪的加持,别说区区一百多人的部队,就是再来几倍,也不一定就能攻下这座前哨营地。
说白了,常悲天还是对此地不够重视,他可能也认为残手党就算有威胁,也绝不会威胁到这里。
但他至少应该想到,此处若失,距离不到五公里的安各庄,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
如此看来,常悲天也不过如此,他既然留了这么一处巨大的漏洞被我抓住,那便不能怪我不厚道了。
“单薇,将这些人先分开,让他们画出此地到安各庄的路线图,越详细越好,若有人画错,或是随意应付,就直接处死,其他中队长,清点人数,两分钟后向大喇叭汇报伤亡数目。”
几分钟后,这十多名俘虏为了活命,画出的路线图,竟出其的一致,这与我手中握着的从谢余城处得到的手绘图也基本一致。
我一向谨慎,即使到了现在,也并没有完全的相信谢余城,之所以让这些俘虏画出路线,也是为了侧面验证谢余城的可信度,但事实再一次正面,谢余城给我提供的情报没有任何问题。
不仅路线没有问题,他们口述的安各庄的驻兵情况,也和谢余城描述的一致。
安各庄常年守兵不到五十人,且大多都是寻常的工作人员,安各庄里配备的有对讲机,无线电台等通讯设备,但凡有任何异常,附近据点都能第一时间收到信息,并及时派出车队进行支援,也正因如此,安各庄不必专门驻扎部队。
得到以上情报后,剩下比较头疼的是,如何处置这十多人的俘虏。
之所以说比较头疼,是因为众人的意见比较统一,都认为对待敌人就该赶尽杀绝,留着他们只能是后患,我却不这么认为,首先这十多人已经缴械投降,并积极配合向我们提供信息。
对于清醒军而言,他们是叛徒,可对于我军而言,这些人便不再构成威胁。
处于长远的考虑,我坚持个人的意见,选择讲其释放。
“黎寻你想什么呢?”宋丰远质疑道:“是,这些人暂时是对咱们没威胁,可你一放过他们,他们立马就会逃到其他据点去,怎么想都是隐患。”
“我觉得不如收为己用。”老斑鸠提议道:“既然他们投降了,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为我军效力也不是不行。”
“你可拉倒吧。”董青嚷嚷着:“就这些废物,还没怎么打就下跪投降了,有啥用,还不是白吃咱们的口粮,弄死得了,看着就闹心。”
“不用再争辩。”我沉声道:“搜索贴身衣物,卸掉所有武器装备,然后捆绑在一起,待我们离开后,他们可想办法自行脱困,就这么定了,这是命令。”
“不是黎寻……”宋丰远不甘心,张口问道:“这放过那些劳工还能理解,可放过这些杀人如麻的清醒军,你让兄弟们怎么想?”
“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的机会。”我转向那些正在不停向我磕头求饶的俘虏们:“不管你们过去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或是稀里糊涂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加入的清醒军,在这里,我都愿意给你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们脱困之后,是重新回到清醒军也好,或是就此离开犁城自谋出路也罢,这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坚持选择回到清醒军的,回去之后告诉你们身边的其他人,在将来的战斗中,对于主动向我入世军缴械投降的人,我入世军非但不会滥杀无辜,还会给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告诉他们,这世道活着已是如此的艰难,人类不该陷入永无止尽的自相残杀之中,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至少有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记住了?”
下面的人纷纷磕头应声,我叹了叹气,转身朝俘虏的几两吉普车走去。
一共有三辆吉普车,被雨布罩着,打开油箱发现油还很充足,一看就长时间没启动过。
前哨营地的这些守军,既不需要出动巡逻,也不担任物资转移,以及调防等工作,车队留在这里纯属浪费。
我正在为这下雨天而犯愁,没想到却在前哨营地有了意外收获。
看了眼时间,之前的战斗虽然结束的很快,但枪声爆炸声必然会引起附近据点的警觉,事不宜迟,我带着夏灵董青,以及一支小分队,先一步驾着车队,朝安各庄的方向进发。
安各庄距离前哨营地已不远,直线距离也就四公里左右,徒步小跑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黎寻,爷们儿还是没搞明白,你为啥要放了那些家伙?”董青挤在我边上,路都颠成了这样,还不放弃追问。
“你啊,慢慢想去。”我没好脸色说道:“多开动开动脑子。”
“爷们儿也觉得这里面有说道。”董青抓了抓头:“可要是想的明白,那问你了?”
“其实统帅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后座上的大喇叭探过头,解释道:“这也释放那些劳工是一个道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啊,简单说,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在敌人内部建立我入世军的正面形象,咱们入仕军非但不滥杀劳工,就连对待清醒军那些选择投降的俘虏,也绝不滥杀,这个观念一旦深入人心,将来那些清醒军抵挡不住的时候,肯定会考虑投降,因为投降不死,谁敢说,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还能保持绝对的忠诚,就算有,那肯定也是极少数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董青挠了挠耳朵:“爷们儿听的脑阔疼,照你们这么说,那以后清醒军见了咱们就得下跪投降,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大喇叭继续解释道:“因为有前提,首先咱们要能控制住战场情况,我强敌弱之时,就有可能出现主动投降的局面了,不得不说,咱们的统帅真的很了不起。”
“你小子堂而皇之的大拍马屁,怕是不合适吧?”我瞥了眼大喇叭,心里却在暗爽,总算有人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什么堂而皇之啊。”大喇叭扬了扬头:“属下明明是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