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大桥的前半段还算平静，偶尔有那么一两只游散的低级丧尸，到了后半段，丧尸的数量逐渐增多，几只十几只的聚在一起，最多的一群能有二三十只这样。
对于见惯了大场面的众人而言，早已不把它们放在眼里，甚至为了节省弹药，直接开车碾压了过去，趴在车顶的董青兴奋的嗷嗷直叫。
有前车粗暴的开路，后面的摩托队伍一路通畅，很快车队便驶出了跨江大桥。
前路便是366国道，原本宽敞的双向八车道，此时在众多坍塌高楼与碎石的间隙之间，变得狭窄且毫无规律。
经常车走着走着，地面出现一道塌陷的深坑，若是躲避不及，很可能直接翻进去，绕过这样的深坑，又要躲避道路上出现的各种建筑石块，更吓人的是，车辆大部分时间都行驶在两侧坍塌的高楼所形成的夹角缝隙中，有的缝隙又低又窄，好几次都把车身擦的火花四溅。
小金子的个子大概只有一米四左右，他架势着和他身高比例完全不配套的越野车，大部分姿势都是抬着屁股，身子跟着方向盘的节奏扭来扭去，看起来别提有多滑稽。
但在滑稽的背后，却隐藏着他精湛的车技。
这一路各种突发的路况，光是旁观都足够令人触目惊心，更别提小金子能将车速保持在60码以上，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淡定，仅是这些，别说一个孩子了，就算是成年人，绝大多数都会自愧不如。
我坐在前排稍微好点，后排的梅花和夏灵早就已经吐得一塌糊涂了，就连之前神采飞扬的董青，这会儿也都快忍不住，好几次险些没憋住。
金子拍了拍座椅：“小金子，悠着点，路还长着呢，你这横冲直撞的，后面这几位怕是还没到，人就撑不住了。”
别说后面的撑不住了，连我都快受不了了。
谁成想小金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金子，反而一脚油门下去，顿时我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这，这小子成心的吧。
“想要按照计划抵达落山，不能再慢了。”
“小，小金爷，求求你了，慢，还是慢点，真……呕……”董青话没说完，又开始了。
我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吴岩祖在摩托车队的最前面，一头飘逸的白发吹的满脸都是，人却看起来异常兴奋，发现我在看他时，他扬起一只手，兴奋的大喊大叫，别提有多潇洒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现在特别羡慕吴岩祖和董青，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头估计早料到坐车会很悲惨，所以选择了摩托出行，他最起码也应该悄悄的告诉我。
车队在国道上扭来扭去，虽道路艰辛了些，但好在沿途的丧尸并不算多，似乎丧尸们也不喜欢杂乱无序的环境，倒是丧尸鼠成群结队的，好在这些畜生对比飞驰而过的车队，并没有攻击的欲望，越野车所过之处，也碾死了不少。
想一想，如果我们没有这些车队，仅靠脚力的话，真的很难说，还能不能走过这里。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366国道开始出现分叉路，按照金子的说法，左转会进入匝道，接着便会进入一段高速公路。
“你们看。”金子指着远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眼望去，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条黑色的山脉，出现在我们的左前方，一眼望不到边境，连绵不绝，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种压迫感也变得越来越浓烈，直到真正能看清它面目的那一刻，压迫感瞬间变成了窒息感。
我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它的样貌，只能用最真切的感受来阐述它，它无比的高大，视野已完全被遮掩，抬头甚至不见天日……
它的形状并不规整，肉眼可见，整个墙面呈内倾斜的状态，并且墙面像是在钢铁之上又涂抹了什么特殊的黑色材料，导致整个墙面看上去异常的光滑。
“黎寻，这就是将亥城封了21年的钢铁城墙，我们也管它叫黑牢，亲眼所见后，你可以相信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吧。”金子感叹道：“过去无数幸存者，企图从这里爬出去，逃到外界，然而没有一个成功的，它太高了，高的令人感到恐惧与绝望，也太光滑了，没有人能在它墙面上坚持一秒钟，你看墙角下，那些累累的白骨，全都是摔死的人，他们架着高梯，拉着绳索，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真是可笑，当初设计它的人，用无数无辜的生命，验证了它作品是完美的，毫无漏洞的，这人在你们外界应该很有名吧？”
我有些哑舌，说不出话来。
正如金子所言，当初设计他的人，在末世之处，曾被政府颁过最佳社会贡献奖，上过国家台的黄金时间档，成为了当下最火，热度最高的人，甚至连国家最高领导人都亲自接见了他，对他的贡献以及牺牲作出了极大的肯定和鼓励。
何京，一位伟大的学者，院士，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等等等等诸多头衔，以至于有一种共识，曾将她作为21世纪全人类最杰出的三大精英人士。
后来丧尸病毒在全球爆发后，何京被秘密的保护了起来，据说后来还被送到了明光岛，为人类文明的延续继续作出着贡献。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垂下了头，其实很想见到她本人，问一句，人类的文明究竟是什么……
但我终究没有资格去问，也很难有机会见到像她这样伟大的人。
如今拷问我的却是在亥城中一位平凡的，却同时煎熬了20多年的人，他叫金子。
我何以作答，唯有沉默，不得解脱。
不能告诉他这些，也绝不能再次伤害到他们，最终我只能撒谎，说那人已经死了，变成了丧尸。
金子听后强忍泪水，很久说了一句：“报应，但却不够。”
“行了，你们先别扯这些没用的。”董青喊了声：“真特么有丧尸群，你们看！”
其实不用董青提醒，我也早发现了，还好，没有想象中严重，只是三五十成群的丧尸，它们挤在某一处，企图踩踏着登上城墙，但毫无意外的，一次次摔落，大多数丧尸四肢残缺，想来这样的摔落次数重复了很多次。
“娘的，真邪了门了。”董青显得很疑惑：“你说这些东西蠢吧，是真的蠢，但就是这么蠢，它们还能合作，还想爬出去，你们说到底为什么啊？”
“你能不能少说话！”小金子猛地踩了脚刹车，差点没把董青给抛出去。
小金子转过头，使劲瞪着明显心虚的董青，问：“那我们是什么，新城的人又算什么！你是说我们连丧尸都不如？”
不止董青哑口无言，显得很委屈，我也愣了半天，小金子明显过度敏感了，但设身处地的去想，我大概也会多想。
“12年前，我们的母亲，在刚生完小金子后，来到了这里，她想为我和小金子寻一条出路，然后尝试着去攀爬黑牢……”金子的情绪越来越低，他既在解释小金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敏感，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董青一时慌了，结结巴巴的也说不清楚，最后在小金子的威慑下，干脆闭上了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一句话。
“什么情况？”后来赶上的吴岩祖敲了敲车窗：“怎么停下了，开走啊，那些催命的玩意儿快过来了！”
果然，离我们直线距离稍近些的丧尸群，已经发现了我们，它们暂时放弃了城墙，转而将我们视为了目标。
看它们行动的速度，绝大多数都是一级丧尸，但从战斗力上讲，它们又和真正的一级丧尸差很远，只因大多数，要么断手要么断脚，还有的干脆整个下半身子都不见了，双手撑着前胸，像狗一样朝前跳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