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我很难向众人解释,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只好以先救其他隔离区的病人,回头再来处置这些被关着的丧尸为理由,暂时说服了他们。
一行人护送着剩余的十多号病人,由黑虹领路,朝最近的2号隔离区转移。
从其他病人的称述中,可以确定骨雕之前的推断是对的,这里曾经是一座看守所,看守所一共分为综合办公区域,男监以及女监三个区域,在冠状肺炎病毒没出现之前,绝大多数幸存者都生活在这里,而地下室则是营地的物资储备库,这也就能解释了,两百多幸存者在尸群围困的芗祁镇,是如何能生存下去的原因。
如果没有丧尸围困的情况下,监狱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幸存者营地,外围有高墙铁网,里面又有层层的厚重铁门,也难怪这里的幸存者宁愿守在这里,在丧尸的包围下终日提心吊胆,也不愿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在他们固有的意识中,可能会觉得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样,外面残酷的世界,还不如待在这里安全,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但前提是,生存的物资必须充足。
倘若只有少量的幸存者,地下室的物资储备或许还能多坚持数年,但他们可能忘了,这里曾有两百多张口,活着必须每天都要吃喝,地下室就算储备着金山银山,又能坚持多久?
就算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距离营地的全面崩溃,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在末世想要生存下去,建立起坚固的幸存者营地,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人一旦被困在原地,尸群闻着血肉的味道,只会越聚越多,再坚固的防线,也会被丧尸大军给踏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我看来,末世真正的生存法则,绝不应该停留在某一地,而是要不停的与时间赛跑,与丧尸赛跑。
在你不断奔跑的途中,可能随时会被丧尸扑倒,成为它们的食物,孤独而绝望的死去,倘若不是这样,那么你一定会找到更安全的庇护所,更多的食物,以及更多的生存选择。
过去我也不懂这些道理,正是带着小队,一次次经历生存的各种磨难和挑战后,依然顽强生存下来的真实感悟。
一定会有人认为蟑螂敢死队一路走来,是靠着足够的幸运才存活至今,我不可否认幸运一定是有的,但我更相信的是,幸运只会垂青去寻找幸运的人。
我们一路都在奔跑,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在丧尸横行的残忍世界里去寻找,不曾回头,就算按照概率,幸运之事也总会降临那么几次,走的路多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幸运自然也更垂青于我们,这也是真相之一。
我尽可能的去和这些当地的幸存者分享生存体会,但并不奢求他们能够感同身受,之所以愿意赘述这些,也只是想为他们提供另一种选择的思路,至于他们如何去想,去考量,便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
正摸着黑往前走着,听到身后有人突然跌倒,再然后便有人哭喊,说出血了,不行了,快不行了。
我赶紧调头,转回去一看顿时慌了神。
倒地口鼻同时呛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我对她有印象,之前我和董青保护他们朝大门逃生时,这个女人已经被丧尸扑倒过,在我的帮助下,仍顽强的爬了起来,没想到逃过了丧尸撕咬的劫难,却在半路倒地不起。
“快!”黑虹先反应过来,冲董青喊道:“快去找星野真弓,快去啊!再晚了来不及!”
女人浑身抽搐不止,口和鼻同时朝外大量涌血,脸色惨白的吓人,面对这般场景,我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快将她翻转过来。”另一个女性病人催促道:“之前星野医生就是这么做的,说是一旦口鼻同时涌血,就会堵塞呼吸道,她现在这样是被窒息了,快帮忙搭把手!”
黑虹等人赶紧上前,按照女病人的说法,刚把女人抬起来,女人一大口污血喷到了黑虹脸上,黑虹完全顾不上这些,不停的拍打着女人的背部,试图将堵塞器官的血水给拍打出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女人的涌血情况总算止住了,但接下来更棘手的状况出现了,女人突然没了呼吸,只有微弱的脉搏,显示她已进入了濒死状态。
“没救了,没救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病人指着女人,痴言痴语的喊道:“死,都要死,全都要死了,没救了……”
“春生你最好闭嘴!”女病人冲男人喝斥道:“大家都在救人,你却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在胡言乱语?”春生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胡言乱语的是你们!杀了她,对,现在就杀了她!不然,不然她会变成丧尸,到时候第一个就会咬死你,把你们全部咬死!”
“黎寻你来一下。”吴彦祖将我拉到一旁,皱着眉头回头撇了眼休克的女人,叹息道:“唉,你得拿个主意,那春生说的也没错,之前1号隔离区出现丧尸暴动,最初就是因为一个病人和她出现一摸一样的症状,没多久就死了,然后就变成了丧尸,开始袭击其他病人,趁着她还没开始转化,动手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疑惑道:“他们没有被丧尸咬过,死了却能变成丧尸!”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拿个主意吧。”吴彦祖说:“她现在这样已经没了呼吸,拖下去也是一死,还不如给个痛快,你小子要是不忍动手,那就老祖来吧……”
“还是我来吧。”我沉声道:“毕竟她还没死,杀活人……我来吧……”
我握着匕首,一步步的来到女人面前。
“黎寻,你要干什么?”黑虹挡在我面前:“她还没死,没死啊,只要星野真弓赶来,还是有机会救活的,你不能替她做生死的决定,不可以。”
“我知道这样很难……”我环顾着众人,最后看着黑虹:“但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愿杀无辜之人,但她若是变成了丧尸,便是我害了你们,所以黑虹,收起你的怜悯之心,以及其他人,你们若不忍,可以转过身去。”
“总算有明白人。”春生喊道:“杀了她才是对的,否则大家全都要遭殃,动手,快动手!”
我冷冷的瞪了春生一眼,那一刻我相信他能感受到我眼神中的杀意。
“真的要这样吗……”黑虹被吴彦祖拉着,似在哀求的看着我。
我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可以确定没有了气息,但她张开的嘴却还是有微弱的气流,说明可能只是呼吸困难,并不是真正的窒息。
我抬头看了眼痛苦的黑虹,有些犹豫,但还是慢慢的抬起的手中的匕首,就在即将要刺向女人太阳穴位置时,听到有人在喊:“不,不可以——!”
“是星野真弓!队长,她赶来了,还有救,有救!”黑虹抓住了我的手,激动的指着和董青一起快速朝我们赶来的星野真弓。
“让开,快让开!”董青推开了一条路,星野真弓跟着跑了过来,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随后她蹲下身伸出手,抹了抹女人咽喉的位置,几秒后点头道:“还可以,有呼吸,有救!快,呼吸器!”
星野真弓接过董青递来的呼吸器:“黎寻,帮忙,打开嘴,快!”
我赶紧捏开了女人的嘴。
“再大些。”
星野真弓握着呼吸器,将细长的管道一点点插入女人的口腔中,待完全闭合后,握着呼吸器另一端的压缩气囊,慢慢的按了下去,过了几秒又按了一下,持续了好一会儿,星野真弓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没有,脱离危险。”星野真弓指了指手中的气囊:“谁可以替我,五秒一次,这样,我还要……”星野真弓指了指回头的方向,焦急的说道:“那里,危险。”
“我来。”黑虹接过气囊:“每隔五秒按一次对吧,这样她就能活下来了吗?”
“不好说……”星野真弓起身道:“帮助呼吸,可是活下来,好多原因,只好这样……”
星野真弓说着话,已转身马不停蹄的朝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