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的约定,星野真弓会在进入隔离区半个小时内,通过对讲机向外面的人传达里面的情况,然而众人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对讲机才断断续续的传来信号。
“可怕……太可怕了……”
“星野真弓!”我握着对讲机喊道:“有危险立即撤退,我在外面守着,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又过了许久,对讲机才再次传来回话,这一次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队长,情况,严重,我和刘医生,正在抢救病人……喂,咳咳……”对讲机换了一个男人虚弱的声音,老俞抢过对讲机喊道:“刘医生,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失联了,我们还以为,以为……”
“听我说!我被感染了,没有多少时间了,咳咳咳……隔离区一大半的病人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外面的人听着,你们必须尽……尽快去医院找到插管式急救呼吸器,还有大量的抗生素,一定要尽快,否则……否则……死……都要死……”
“可是医院……”
“不管,我不管!咳咳咳……”刘医生咳了好一阵,接着对讲机出现星野真弓的声音。
“队长,传染病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冠状病毒夹杂丧尸病毒,一旦死亡,会尸变,所以,一定要快,快!”
“冠状病毒夹杂丧尸病毒,什么意思!”我问道:“能不能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说不清楚……”刘医生回道:“所有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他们活着时不会转化成丧尸,可一旦死了,就会立即转化成丧尸,之前,之前已经有一名患者变成了丧尸,被我,我杀死,可是已经有很多人出现病危症状,没时间了,你们必须,必须马上按我说的做,找到呼吸器还有抗生素,这些东西只有镇医院有,去,快去!”
“喂,喂——!”老俞握着对讲机呼了半天。
“行了,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们也不得答应,人正忙着抢救病人!”吴彦祖喊道:“俞昊然,你小子赶紧的,找人去医院取东西啊!”
“我早就找人去过了。”老俞难过的别过了头:“先后有两个小分队,被我派到医院了,可先后都断了联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恐怕……恐怕已经……”
“我想问。”我沉声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病人?”
“好几十人……”
我一把救助了老俞的衣领,用力推到了墙角:“好几十,到底是多少!”
“一百三十四人……”
“我就知道!”我狠狠的盯着老俞:“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实话!你知不知道我的人现在在里面!”
“对不起,对不起……”老俞崩溃的哭喊道:“我以为刘医生已经,已经,刘医生要是死了,里面就没医生了,一百多人都会在里面备受折磨而死,我只能,只能……”
“行了行了,黎寻!”吴彦祖拉着我:“你现在就是弄死他也没用,星野真弓已经进去了,现在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才是关键。”
“我去!”我沉声道:“人是我点头放进去的,所以必须我进去把她带出来,越早带出来越安全,一分一刻我都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冒险。”
“不,不要!”老俞抓着我:“黎队长,还有各位,求你们了,刘医生已经被感染了,随时都可能倒下,里面真正帮到病人的只有星野医生,你们要把她带出来了,里面就彻底没希望了,一百多人啊,里面还有十几个孩子,两名孕妇,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你也知道他们的命也是命!”我一把抓过老俞:“你也知道刘医生被感染了随时会倒下,星野医生,我们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让开!”
“不!黎寻你不能这么做!”顾茗欣突然跑到我面前,双手拦在大门前:“老俞说的对,里面还有一百多人,他们还在苦苦熬着,本来刘医生已经倒下了,如果星野医生也不在了,他们便彻底看不到希望……”
“顾茗欣,你听着!”我沉声道:“我们可以救人,但救人的前提是力所能及,如果因为救人把你们搭进去,这种事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允许发生!”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星野真弓的想法?”顾茗欣皱着眉头寸步不让:“她如果想退缩,现在早就跑出来了,可是她没有,现在你就算进去了把她强行拉出来,你觉得这样做就是对的?你是我们的队长没错,可你并不能完全替我们做决定,并不能!”
“茗欣!”黑虹站到我身边:“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肺部传染病,队长也不会这样,可是你刚才也听到了,这是一种冠状病毒夹杂着丧尸病毒,人一旦死了就会转化成丧尸,星野真弓她根本就不懂如何对付丧尸,更何况要是里面的病人全都转化成了丧尸,你觉得星野真弓还能活下去吗?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你要认清楚事实,我们帮不了他们……”
“那就治好尽量多的病人!”顾茗欣固执的说道:“多救一个人,就少一个丧尸,他们刚才也说了,这种传染病本身并不可怕,说明是可以治好的,只要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治好,为什么要放弃,那可是一百多条生命啊,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的死去,然后再一次的复活,成为丧尸?你们扪心自问,忍心吗?”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的亲人吧,求求你们了……”老俞身后突然跪倒了一片,整个走廊全都是哭喊声和乞求声。
突然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抓着我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救救……救救我的妈妈,妈妈她不能死,不要把医生带出来,不要,我以后都会听话的,楠楠不能没有妈妈,不能……”
我鼻子很酸,别过脸,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留星野真弓一个人在里面几乎就是九死一生,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医生,还是非常重要的病毒专家,可以说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也许都不如她重要,因为她的存在对于丧尸病毒疫苗的研制工作,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她不仅仅是小队的希望,更是所有幸存者的希望,我不允许她有事,绝不允许!
但如果把星野真弓带出来,里面的人或许真的看不到希望,一百多条生命也许就此永逝。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我的手在颤抖,感觉手心全是汗。
“老祖,有没有烟?我想要一支烟的时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你不应该放弃他们。”小金子抬起头看着我:“他们的遭遇让我想到了自己,亥城的人都是被抛弃的人,是被外界认定死绝了的人,但我们还是活了下来,黎寻,你不能替星野真弓做决定,更不能替这一百多人的生命做决定。”
“爷们儿就想不通了,到底有多大的事,值得你们这么翻来覆去的!”董青嚷嚷着:“担心星野真弓一个人在里面不安全,那咱们就一起进去,万一有丧尸,咱就把丧尸干掉,保护好星野真弓不就完事了,咱蟑螂敢死队什么时候怂过,黎寻,你到底行不行啊!”
“对对对!”我快步走到董青面前,拍了拍他:“你说的对,我们可以进去保护她,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这么决定了!”
“我并不想打击大家的积极性。”骨雕沉声道:“如果进去了,都被感染了,不仅帮不到星野真弓,反而会给她添乱。”
“黎寻你来一下……”吴彦祖抽出了一支烟:“真是最后一根了,老祖一直没舍得……”
吴彦祖带我来到了走廊的拐角,亲自给我点上烟:“黎寻,你抽着,也边听老祖说着……是这样,老祖能懂你的心思,你肩上的担子确实很重,老祖就不给你小子添堵了,不过,倒是能给你一个建议,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医院找需要的东西,另一路留在这里,随时关注里面的动静,有任何异常再冲进去也不迟,这样就算最后结果不好,咱们也算是尽力了,否则啊,不是老祖说,咱从这里离开后,这帮小崽子心里肯定得有疙瘩,也确实不好什么都不做,你明白吧?”
吴彦祖见我不说话,拍了拍我:“人性这东西最难把握,尤其在末世,你以为能暂时骗过它,但其实它也在骗你,咱们不做什么狗屁救世主,做一做人该做的事情,这总没错吧?”
“老头,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哽咽道:“可我管不了别人的死活,我只求我们大家能活着,我……”
“那你小子有没有想过……”吴彦祖皱着眉头盯着我:“小队为什么能一直坚持到今天,既活着,又能不散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