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开枪,我,我投降……”从车内左侧打开一扇门,一个战战兢兢的人,举着双手,从车门里慢慢走了出来。
我顺势从车顶跳了下来,举起左手,示意不要开枪。
“穷途末路,知道投降了?”吴彦祖也跳了下来,走到我身边,盯着那人冷笑道:“刚才那股子邪性劲哪儿去了,嗯?”
“我,我错了……”那人说着话噗通跪在地上,见我依旧不为所动,接着竟当众磕起了头:“爷爷们,是我不懂事,是我不知道好歹,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可以,可以跟着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和吴彦祖对视了一眼,他叹了口气,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原以为这个精英团真就人人悍不惧死,现在看来,只是个笑话罢了。
生死当头,哪有什么尊严可谈。
我踢开他,朝车里望去,后排还坐着一人,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冰冷,表情淡定,好像事情跟他没关系似的。
“下来吧。”我拍了拍车窗。
那人也没反应,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走了出来,先是环顾了四周,见已被层层包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丝毫没有任何慌乱,这不由对他有些侧目。
“你这鼠辈,起来!”那人对着地上下跪之人骂道:“想我精英团怎会出了你这种丢人现眼的烂货!”
“团……团长……”那人抽泣着说:“咱已经山穷水尽了,您就别撑着了,有什么比活下去还重要,快跪下吧,只要爷爷们开心了,咱们就能活下去……”
“活下去?”团长冷笑一声:“像你这样如狗一般,摇尾乞食的活下去?你非但辱我,也辱没了我精英团的盛名,去死吧。”
团长说着话,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把手枪,瞄着下跪之人。
然而下一秒,枪声响起,我的后背一凉,被溅了一身血,回过头时,下跪之人举着手枪,枪口正瞄准着我,而他的胸口处一片殷红,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被子弹洞穿的胸口,说了句:“团……团长……我……我没……没辱没咱……咱……”
话没说完,悍然倒地,瞪着大眼珠,死不瞑目。
开枪的是我身后一直警戒着的董然。
我望着这具死尸,内心百感交集,到底是我轻看了他。
像敌人下跪,真就毫无尊严吗?不,在他身上恰恰相反,尊严原来也是可以拿来利用的,下跪不过是假象,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趁机将我刺杀。
“是条汉子。”吴彦祖赞道:“可惜了,跟错了人,唉……”
面前的团长见到这一幕,痛苦的闭上了眼,手中的枪慢慢的滑落,落到了地上。
“杀了他,杀了他!”身旁的众人群起愤喊,我却始终盯着他,不为别的,精英团除他以外,系数战死,而能带出这般队伍的人物,就值得我黎寻敬重,无论他是敌是友。
“黎寻。”他慢慢睁开了眼,平静的看着我:“白专员向我提起你时,我不以为然,是我的疏忽大意,害死了我的兄弟们,我……无话可说,可即使这样,我已然瞧不起你……”
我耸了耸肩,听他继续说下去。
团长看了眼我身后的董然:“你有一个非常好的狙击手,如果没有他,这场战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而你从一开始的潜伏,到向我冲锋,以及后来试图用手雷炸开底盘,全都是极其愚蠢的决策,作为指挥者的你,并没有赢得我的丝毫尊重。”
我皱了皱眉:“说来也很奇怪,那颗手雷明明滚到了底盘下面,为何……”
团长冷冷一笑:“你是想问,为何我们毫发无损,反而还趁硝烟弥漫时登上车,是这样吧?很简单,手雷的爆炸是有延迟,你丢过手雷时,用一颗碎石就能轻易将其引爆,这么简单的常识你却不懂。”
“你这混小子。”吴彦祖听不过去了,端着枪走了过来,冲团长喊道:“都特么这样了,还在这狂呢,老祖可是亲眼见到黎寻把大树给炸开,直接断了你们的前路,这一点你小子敢说不服?”
“不服!”团长喊道:“为什么要服,他只是运气好,你让他自己说,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能做到吗?”
我拍了拍吴彦祖,向前走了一步,笑了笑:“你说的没错,真的是运气,如果重来一次,无论做不做得到,我一定还会这么做,倒是你该想一想,是我的运气太好呢,还是你的运气太差?”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团长侧过脸,仰起头:“事已至此,开枪吧,你黎寻不过手下厉害,而你不过尔尔。”
搁在以前的我,他一直强调这些话,我丝毫不会在意,自古胜者为王,他愿意说且虽他说去。
即使我明知他说的有道理,我黎寻确实不过尔尔,我队友厉害这也是事实,可妨碍我能杀了他吗,并不妨碍。
我回过头,看了眼众人,已经有人偷偷窃窃私语了,不用猜,我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是在讨论团长的言语,既然有讨论,就说明有人认同团长的话。
我需要带队伍,需要威严,团长临死前说这些话,其目的不过是挑拨离间,企图破坏我在队伍中的威信,其算计之深让人佩服。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我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杀了他,此时一枪打死他,就证明是我心虚,掩盖他口中的事实。
想到这里,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后退。
“很好,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如今已如你所愿。”我丢掉了枪,取下工兵铲甩在了一旁,赤手空拳站稳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打倒我,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我保证不会有人向你开枪。”
“你当真?”团长看着我,皱了皱眉。
“是的。”我沉声道:“但如果你不小心被我放倒,那对不住了,你一定会被活活打死,连乞求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让他们退开。”团长瞥了瞥旁边,我摆了摆手,众人默契的朝后又退了几步。
虽然我不知他身手如何,我是否能战胜他。
但我刚说的是,打倒我,这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打倒我,至少目前还没有,哪怕是董青,他能放倒我,却不可能打倒我,摧毁我的战斗意志。
外围的兄弟刚刚拉开距离,团长低喝一声,朝着我踩着极小的碎步,追了过来。
这令我略感意外,寻常男人之间的战斗,第一轮交手,必然是大开大合,先拼一个力气上的强弱。
比如董青那样,以夸张的战斗方式,来寻求对方的破绽。
面前的团长,居然踩着碎步,看似进攻,实则逼迫我先出手。
碎步在近身格斗中,并不多见,是一种可虚可实的步伐,碎步变跨步,伴以拳腿袭之,碎步变跳步,可守可攻,是最难让人捉摸的步伐。
眼前的团长,显然有着丰富的近身战斗的经验,他踩着变幻莫测的碎步,已慢慢逼近了我。
我与团战的身高,体型相差无几,体量相当,故而可以判断出,我二人的力量应该也相差无几,此时所比,比的只能是技巧。
我先以双拳抱胸,摆出拳击姿势,同时也左右晃着虚步,面都的逼近,先是连续两个小刺拳试探,对方只是稍微倾斜身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我的试探。
就在我以为对方也会试探性的向我发起进攻,谁承想,他突然大喝一声,右腿一蹬,将脚下踩踏之力,瞬间转移到左肩,左肩如尖锥一般的向我胸口撞来。
我下意识的向左侧躲闪,并同时将右拳化作手刀,借着他撞来的倾斜角度,猛然朝他的后颈处砍去。
手下一空,我当即意识到不好,转眼间脚下一滑,小腿吃痛,噌噌噌连续急退了好几步,这才重新与他拉开距离。
原来他的左肩如锥,向我猛然撞来,也是一记虚招,真正的后招是在看似已卸了力的右腿上,一个猛烈的鞭腿,比我的手刀先刀,若非我身子还算结实,就这一下,我就会被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