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五层的宿舍中，众人一等又是很多天。
而关于死斗场第六层的信息，连黑虹也一无所知。
她解释说，在他们组织多年来搜集的秘密资料中，对于死斗场第六层的信息，则一直是个问号，就连究竟有没有第六层的存在，都还是个疑问。
我记得当初跟我提起死斗场共有六层的是怪仨儿，怪仨儿解释，是绅士告诉他的，并且还告诉他，闯过第六层，奴隶就可以重获身份，正式成为死斗城的公民。
如今想来，绅士的存在，是专门为我们提供任务信息，以及帮助众人离开死斗场，所以他既然这么说过，就不会有错。
在等待的某天，终于有工作人员想起了我们，却很奇怪，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们分开，每个人分别关进了不同的房间。
接着又过了一天，我的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捕尸队装扮的工作人员将我带离房间，朝着下一层的通道走去。
到了通道尽头，面前出现一扇很厚的铁门，来人将铁门打开，随后什么也没解释，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我刚转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前，一个庞然大物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我举起左轮，下意识的朝着来袭之物，连开数枪，同时赶紧拉开了身位。
“暴走丧尸？”
面前的丧尸头部被其中一颗子弹打穿，却仍能活动自如。
趁着他停顿的间隙，我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封闭的房间，四周除了眼前这个看似暴走丧尸的怪物，再无其他。
“终于有活人来了……”
“谁？谁在说话！”我警惕的往后退着，同时朝着房间的天花板看去，并没有发现异常。
可是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就在这房间里。
“等了好久好久，我已经受够了……”
这一次绝不是幻听，而是真真切切的人声，声音离我不远，但我却始终看不见它。
“蠢货！我在这里！”
我愣了愣，回头朝眼前的暴走丧尸看去，非常奇怪的是，暴走丧尸似乎出现了问题，有十多秒没再向我发动袭击，而是站着一动不动，面对着我。
不会吧……
难道是暴走丧尸在说话？
不，丧尸怎么能开口说话，这不可能。
“不必惊讶……”那声音如同幽灵般，在我身边响起：“你刚才弄疼我了……”
“你到底是人，还是丧尸！”我紧张的抬起了枪，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丧尸：“如果你是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如果你是丧尸，为什么能说话？”
“放下枪吧……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不。”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那声音迟钝了几秒，突然笑了：“你问我是人是鬼，我又何尝不想明白呢？我，究竟是人是鬼……”
说着话，丧尸慢慢的转过了身，下一秒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张人脸……
人脸就藏在丧尸的背后，不，准确说，应该是藏在丧尸的身体里。
就像是有人专门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硬塞进了丧尸的身体里，而那人还活着，虽然只有一张脸的轮廓，贴早丧尸背后鼓起的皮肤里，但我知道，他能看见我，并且有意想和我交谈。
“你……”我愣了很久，指着那张脸：“怎么会这样……”
人脸问：“你有没有镜子……”见我摇头，他像是很难过的低下了头：“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想告诉他，还是别看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他现在这样子，除了一张人脸，根本就是一个极其丑恶的怪物。
感觉到他似乎对我没有恶意，我也慢慢放下了枪，但仍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问：“这里是死斗场的第六层？”
丧尸的头摇了摇，说：“不知道……但他们想让我杀了你。”说着话，丧尸重新转过了身，手中居然多了一把手枪。
被一只丧尸举枪顶着，相信我说出去，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丧尸，努力保持着镇定：“你说过，想杀我，我已经死了，现在我信了。”
和一只能开枪的丧尸斗，这本就是一件极其荒唐的故事。
我子弹打完不一定能打死它，但它只要一发子弹，就能将我杀死。
“是的。”他慢慢放下了枪：“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不等我点头，丧尸向我招了招手：“坐下，听我慢慢说……很久没见到活人了。”
见我靠墙坐了下去，丧尸也跟着坐了下来，不过他是侧坐着，背后的那张人脸若隐若现。
“很久以前，那时的我，只是研究所的一名普通的研究员，在这死城里默默的为攻破丧尸病毒，解救全人类而做着努力。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研究工作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已初步能将丧尸病毒与人类的血清相融合，也就是说，可以通过人自身的免疫力，初步的压抑住体内的丧尸病毒。”
我震惊的问道：“所以说，你们成功了？”
“不……非但没成功，反而酿出了更大的祸端……首批参与疫苗试验的人员，一共有800名，只活下来了一个，其他799人全都被丧尸病毒反噬，成为了更恐怖的暴走丧尸。”
“原来暴走丧尸是这么来的……你是说，你是这800名实验者中唯一存活的那位？”
“不。”丧尸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已经是第三阶段的试验品。丧尸病毒远比我们想象要恐怖的多，我们以为渐渐摸透了它的序列，能够控制住它的时候，它却变成了另一种异端的存在，它并不是病毒，更像是一种生命体，一种人类从来没见过的非氨基酸形态的生命体。人类以为是在控制它，其实是它在控制着人类……”
“你刚才说，还有一名存活者，说明你们的试验也并非彻底失败。”
“听我说。”丧尸示意我别打断他，接着说：“我的时间不多，只能暂时控制住这副躯体……”
“可是，你明明……”
“我很痛苦，你应该看得出来，藏在这副躯体里，人不人鬼不鬼，意识时而清醒，时而变成吃人的怪物，每一分每一秒对我都是巨大的煎熬……”
丧尸开始捶打起自己的头，似乎有意向我表达他的痛苦。
“记住，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试验失败了，也不会再有进展，但那个唯一存活下来的试验品，你一定要把他带出亥城，外面一定会有更好的科学家，试验员，它们一定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虽然希望极其渺茫，但这可能是人类唯一的希望了。”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绅士口中的老先生，也说过同样的话，让我把一个人带出死城。
“他就是……就是……啊——快开枪打死我，朝这里打……”丧尸指着自己背后的那张，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的人脸：“打死我，求求你，请赐我仁慈……”
我握起枪，快步走了过去，上了膛抵住了那张脸：“你还没告诉我，他究竟是谁。”
“他……他，他是死城的城主，活……活死人……一，一定要……”
我闭上了眼，口中默念：“我赐予你仁慈。”
伴随着枪声，丧尸轰然倒地，从背后流淌出大片的鲜血。
我将他翻转了过来，划开那一层薄薄的皮肤，试图想把它从里面拿出来，然而却发现，只有一颗被子弹洞穿的头颅，连接着无数人造的血管，像头发丝一样密集的连接着丧尸的躯体。
我想到了一个词，科学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