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我们的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心怀歹意。
如今这世道,越是高调的人,越容易死的早,这几乎是一条铁律。
摆在我们桌上这些厚重的黑币,就像一剂疯狂的催化剂,正在刺激着人贪婪的欲望。
按照黑飙的说法,丧尸酒吧一整天的利润大概在500-800枚黑币之间,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厚厚的黑币,别说请他们一顿了,就是三天三夜也不成问题,可想而知,这得是一笔多令人眼红的巨款。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朝我们这边靠了过来,她刚坐下就被嫌弃的直挥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让吴岩祖无比尴尬的那个老女人。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老女人主动贴靠过来时,似乎早忘了之前和我们的不愉快,满脸挤着笑,一口一个祖爷爷的称呼着吴岩祖,硬挤着屁股朝吴岩祖身上贴,像个蛆虫一样,赶也赶不走……
“你这老婆娘,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吴岩祖也很苦恼,一边躲闪着一边大声喊着服务员,这一次服务员很快就带着人跑了过来,那态度恭敬极了。
“皮女人,滚一边待着去,别惹着咱祖爷爷不开心了。”服务员动手拉皮女人。
谁承想皮女人见讨好不成,又开始撒泼打滚,抱住了吴岩祖的大腿,又哭又闹的,就是不肯撒手。
“卧槽!”吴岩祖大惊失色骂道:“老祖今儿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一天之内被这个疯女人摆了两道!算了,算老祖倒霉。”吴岩祖说着话,从桌上抓了一把黑币,丢到了皮女人面前。
皮女人捡完地上的黑币,非但没走,指着桌上更多的黑币,说了声:“不够,再给些!”
吴岩祖硬着头皮又抓了一大把,皮女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钱离开了。
只是她这么一闹,在场的其他人可全都看在眼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盯着桌上,虎视眈眈的走了过来。
吴岩祖见状,和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二人抓起桌的黑币,看也不看,就朝着昏暗的人群中抛洒了过去。
随着我们不断的朝着四面八方抛洒黑币,酒吧里顿时炸成了一锅粥,人们哪儿还顾得上喝酒吹牛,所有人都爬在地上,你争我抢的捡着地面和角落里掉落的黑币。
也就是这时,黑飙从暗处钻了出来,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撬棍,穿过混乱的人群,带着我们一起来到了那具仍在旋转的女丧尸面前。
二话不说抬起撬棍的尖头,就砸向了女丧尸的脑子,污浊的血瞬间飙了他一脸。
他也顾不上擦拭,示意让我搭把手,把女丧尸解下来,抛在了一边。
“唉,看看你这混的,丢人不……”吴岩祖看着被爆头的女丧尸,叹起了气:“以后可别跟提起你混过丧尸界,堂堂一张牙舞爪的丧尸,被人抬去跳钢管舞,完事了不仅不给工钱,还被……哎,太惨了。”
“老头,别废话了,快帮忙。”我招呼道。
女丧尸原来脚底下踩着一个自动旋转的圆盘,在圆盘的左下角,有一个拇指大小,不容易察觉的暗扣,黑飙把撬棍的尖角插到了暗扣中,我和吴岩祖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把圆盘抬了起来。
低下果然是一个很窄的圆形通道,顺着钢管,一次只能直下一人。
黑飙递给我二人,每人一个头灯,朝后面打量了几眼:“二位趁着还没人注意到咱这儿,赶紧下去吧,放心我来善后,一切就全仰仗二位了,事成之后……”
“别事成之后了。”我戴好头顶,先一步抓住了钢管,抬起头对他说:“记住答应过我的,别忘了。”
说完我先一步顺着钢管滑落了下去,本以为下面没多深,谁知足足滑落了至少有二三十米,才算见到底,随着吴岩祖缓缓下落,头顶的圆顶被重新掩盖了起来。
“他娘的,黑飙这小子也忒不靠谱了,你看老祖这手给烫的……”吴岩祖吹着手,疼的直咧嘴。
我指了指出现在我们左手旁的横向通道,同样很狭窄,而且用头灯照过去发现,通道四侧并不规整,最窄的地方必须要后背紧贴着墙壁,还得小心不能被面前露出的石尖给划伤。
“黎寻,你等,等等,走,走慢点……”听到吴岩祖哆嗦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只顾着看前路把他给拉下了。
“老头你什么情况?”我疑惑的问道:“按说你体型比我灵活多了,怎么就爬不动了?”
“忘了告诉你小子了。”吴岩祖干脆靠墙歪着不动了,从胡子里抽出一根卷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唉,年轻时候打仗给落下的毛病,专业的说法叫战争创伤症,实际就是害怕地道,尤其是像这样的极其狭窄的地道,一来到这儿,老祖我这脑子就控制不住杂七杂八的乱想。”
“别特么矫情。”我骂道:“这都世界末日了,再恶俗的毛病也早该被丧尸治好了。”
“你小子说的也是。”吴岩祖叼着烟,长吸了一口气:“走吧。”
话是这么说,但通行在这种地道人,人是最遭罪的,狭窄难行也就罢了,关键是心里压力会随着不断重复的前路而不断的加重,一眼忘不到头,也根本不知还要继续像这样爬多久,经常爬着爬着,面前就掉落一堆碎石块,这条通道估计从挖通至今,就没修复过,很多已经松软的土块,稍微受到震动就会掉落。
“黎寻,黑飙那小子有没有跟你说,这条烂路到底有多长?”吴岩祖累的直喘粗气:“这特酿的纯粹糟践人,歇,歇会儿……”
“不远了。”我嘴上鼓励着,心里也没底,到底有多长黑飙也说不清楚,他只说六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着挖,足足挖了得有大半年,保守估计,按照一天二十米的进度,怎么也得有4,5公里那么长。
我和吴岩祖这会儿爬了大概不到半个小时,道路艰辛,半个小时估计还没爬出1公里,这会儿人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有些恍惚了。
吴岩祖好不容易跟上我,一把抓住了我,说什么也不让走了,我看他这一把年龄,脸都白发了,也只好停了下来,暂做休息。
接过吴岩祖递来的烟,我很好奇的摸了一把他的络腮胡子:“老头,你这胡子里到底藏了多少支烟,能说个实话不?”
吴岩祖凑着火点着,猛吸了一口,封闭的环境下,烟雾缭绕,一时呛的人睁不开眼睛。
“嘿嘿……”吴岩祖拿着手里的火柴晃了晃,贼笑道:“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咱哪儿是抽烟啊,咱这事随时预留着火种,丧尸怕火这你小子是知道的,还别说,老祖就因为这,有好几次从丧尸堆里硬生生爬了出来,你小子学着点吧。”
“张见识了。”我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且得学着呢,如今这世道,你得学会藏东西,藏的越深,才能把自己的根扎得越深,才能活得越久,哎,老祖跟你说这些玩意儿干嘛呢。”吴岩祖说着又猛抽了一口烟,索性躺了下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头顶。
“黎寻,回到废墟城后,你有什么打算?”
吴岩祖到底还是问出这个我不愿面对的问题。
“我没想清楚……”我摇了摇头,靠在一边,也抽了一大口烟,心里想着别的事,结果一下被呛着了,咳了半天。
“怪仨儿那小子你怎么看?”
我愣了愣,不知吴岩祖究竟想问什么,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说不上来,表面上他和我最亲近,但实际上,他不相信任何人,遇到危险,什么情义道德和底线,统统抛在了脑后,不靠谱,但好歹也跟了我一路,也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胆小如鼠,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些作用,老头,你想说什么?”
“嗨,就是随便问问。”吴岩祖掐灭了烟头,重新坐了起来,拍了拍我:“你心里要有数,怪仨儿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打个例子,你说在这末世,什么生物生命力最顽强?”
“丧尸?”
吴岩祖摇了摇头:“跟丧失鼠比起来,丧尸算什么,你是没见到饿急了的丧失鼠,成群结队,像潮水一般,一路所过,不管是人,还是丧尸群,全都给啃的一干二净的场面吧,老祖见过。怪仨儿就像这丧尸鼠,乍一看也就那样,不足为惧,但这小子太聪明了,而且正如你所说没有底线,黎寻,相信老祖,老祖从没看错人,怪仨儿这小子,最终是个大祸害。”
“为什么突然提这些?”我不解。
“你也不必瞒着老祖了,怪仨儿注射血清的事,老祖都知道了,你接下来的路无非两条,但以老祖对你小子的了解,十之八九要带着怪仨儿上路,所以才说这些废话。”
“都知道了?”我愣了愣:“是怪仨儿告诉你的?”
“那哪儿能呢,怪仨儿巴不得知道这事的人都死了才对,他能主动告诉老祖?”吴岩祖苦笑道:“还记得那晚你和怪仨儿在驾驶舱小声说话那段不,其实老祖压根就没睡着,不小心听了个大概,也猜了个差不多,你别紧张,这事老祖没跟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