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刺痛
虽然白天的外出搜寻工作,收获十分有限,但至少证明了,在广阔的犁城地区,还有许多有待发现的废弃区,如果把所有的废弃区挨个搜索一遍,积少成多定然是笔巨大的财富。
当然了,搜寻废旧物资的工作,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自然也就需要时间的长期积累。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解决民众的口粮问题,因此摩托小队晚上的这次行动,目标实际很明确,不该拿的坚决不动人分毫,但要是发现了富余的食物储备,那只能和蛮女部落说抱歉。毕竟这年头,所谓的道德标准,基本也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服务,偷和取,又有什么区别呢?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手里此时还有枪和子弹,那么抢和取结果相同,又何必在乎手段上的差异。
好吧,必须承认,在向蛮女部落进发的路上,我一直在对自我进行着心理上的安抚,过去我经常会对骨雕说一句话,如果一件事让你凭知觉强烈感受到不好的时候,一定要马上停止行为,我想说的是,末日之下,道德没有标准之说,每个幸存者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而所谓的生存之道,归根结底还是自我意识的认知,相信知觉,既是相信自我的意识,它会指引你如何前行。
这些肺腑之言却又很难对他人讲起,因为通常规则之下,自我意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如同我此时的处境一般,即使有再强大的自我意识,都必须死死的将其压制在常悲天所定下的规则之下,半分由不得人,也动弹不得。
选择蛮女部落下手,也是在规则之下的行为,即使明知不对,也只能照旧行事。
根据记事本上提供的情报,蛮女部落在四方城的西南一面,距离至少有五十公里以上,加上公路时常出现堵塞,骑行摩托时不时地需要绕行,我,吴岩祖,白愿三人天还没黑就出发,抵达时已近凌晨时分。
蛮女部落过去也不叫蛮女部落,只是后来被清醒军占领后,杀光了所有的成年男性后,起初一段时间,遭到了女人们的强烈抵抗,故而清醒军才给它们起了蛮不部落这一带有侮辱性的称呼,意为一群愚蠢,像动物一般不开化的原始部落。
但可怜的女人们,终究还是失去了男人,丈夫,家人和依靠,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她们的孩子,最终无奈的屈从了更强大的清醒军人。
至此清醒军开始肆意地践踏着女人们最后的一丝尊严,用无底线屈辱的方式,对女人们进行着另一种洗脑,还要另外强制她们进行工作,并未因为她们是一群软弱的女人,而放弃供奉的征收。
蛮女部落的前身是一处食品加工工厂,有专门的机器设备,能够对各类农作物进行分类加工以及制造,他们占据了这处工厂,便能帮助其他营地加工各类农作物,收取一定份额的报酬赖以生存。
蛮女部落虽不如其他营地,有现成的储备物资,但仅仅靠加工制造食物这一项技术,也能赖以度日,但随着清醒军武力进驻犁城地区后,直接破坏了蛮女部落原有的生存手段,自然也就成了最早一批,极力反对清醒军势力的组织。
没多久,他们便和残手党建立起了共同抵抗清醒军的阵营,这本是一个很好开端,奈何双方首领各怀心思,最终只能演变成了乌合之众,被清醒军轻而易举的各个击破。
其实在我看来,蛮女部落因为抵抗清醒军所付出的代价,远比残手党还要惨烈。
残手党至少有一部分侥幸逃脱处决,而蛮女部落则承受了,所有成年的,包括老人在内的男性,无一例外全部被当众处决的悲惨下场。
当所有成年男性被处决,只剩下一群女人后,这座营地便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在暴力和强权的统治下,渐渐地沦为了最底层的存在。
不可否认的是,女性在末世中的生存环境,远比男人要更加地艰难,大部分女性的存活,其实是需靠男人作为依靠,甚至是供养才能继续活下去,当然也并不排除一些个人能力出众的女性,但只要她们是一个族群,就不可避免的遭受同一种悲惨的命运,至少蛮女部落便是由此演变至今。
也正是因为蛮女部落的前身是一处食品加工工厂,也就决定了,她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十分单一,只能通过按劳所得来获取物资,不像其他营地占据的都是现成的物资储备可上缴,清醒军会把从其他据点收来的各类农作物,分批次的运到蛮女部落,让其昼夜不停的拼命劳作,来完成巨额的工作量,以此来抵消供奉。
和其他据点一样,她们卖命的劳作,最后换取的只有堪堪能维持生存的基本口粮,就算是孕妇也不例外。
至于死在工作台上的女人,如同草芥一般,会被随意的处置,常悲天口口声声的说,他从不杀女人,但他却可以毫无底线的去折磨女人。
也正是以上原因,让我对今晚的行动,始终心有不忍,要明白,清醒军每一段时间,拉来到需要处理的农作物,必然是定量的,如果我们偷走了这些物资,就会导致她们无法交差,至于无法交差后的后果是什么,我很难去想象,也不愿去想象。
而此时,蛮女部落就在前方不远处,摩托车发出的噪音已没办法再继续往前开,将摩托车藏好后,我纠结再三,最终还是跟上了吴岩祖白愿二人。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半,难得今晚月色很亮,能清楚的照出营地的轮廓形状。
站在高处望去,该营地看起来并不大,还比不上我们之前去过的龙泉营的规模,长方形的石块堆砌成的围墙,将其中四座厂房紧紧的围了起来,围墙内可活动的空间十分有限,与其说是一座营地,更像一座监狱。
“回来……”吴岩祖见白愿走了出去,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声道:“谁让你冒然行动了!”
“不是……”白愿疑惑的指向营地方向:“那边连灯光都没有,黑漆漆的,咱离这么远也看不到里面情况,难不成就在这里干耗着,什么也不做?”
我跟着追了上去,也没多废话,开口道:“你们先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探一探情况,等我回头再说。”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快步朝目标靠近。
凌晨三点左右,蛮女部落里面没有灯光,也没听到机器运转的声响,要么说明营地没电,要么就是夜已深,营地里的人休息了,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好了,本来就打算偷偷摸摸的拿点口粮就撤,趁着夜深人静行动再好不过。
但我更担心的是,既然蛮女部落也是清醒军的据点之一,就一定有清醒军的士兵在此处看守。
被里面的女人们发现还好说,最起码还有开口解释误会的机会,也要是被清醒军的枪口撞上了,那结果就完全不同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是,最关键的是,真要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还不能像过去那样进行还击。
我想吴岩祖按住白愿也正是担忧这一点,白愿并不蠢,他只是过于缺乏行动经验,没意识到潜在的危险性,认为里面没灯光,也没动静就一定是安全的。
越靠近营地的围墙,我越感到出奇的紧张,蹲伏着还觉不够安全,以至于后来匍匐着趴地前行,都还要刻意屏住呼吸。
脑子里不断的浮现着,一个接一个的残手党战士,惨死在清醒军的枪口下,也是同样的凌晨深夜,即使明知不可能再遭到同样的埋伏,可总是控制不住的,不停的朝身后以及四周望去。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浓烈的窒息,当晚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仿佛在此时突然上演,脑子里像是突然钻入了一根异常锋利的尖刀,稍稍晃动头部,便有一阵像是被故意拉长的尖锐耳鸣声,伴随着剧烈的刺痛感。
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再睁眼眼时,眼前的世界一阵模糊,又一阵清晰,就像是两幅清晰度,距离感完全不同的画面,在我眼前毫无规律的交错出现。
我隐隐看到了骨雕的背影,一恍惚人又不见了,他在远去,又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