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老何的担心,一旦抢了武器库,拿到枪械弹药后,必然会使事态严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眼下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仅凭我们这六人赤手空拳的面对乌泱泱的闹事群众,就算有一身的本事,也根本施展不开。
老何身为警长,知道武器库的位置理所应当,问别人我也不一定问的出来,可老何就是不愿说,我催促多遍,他咬死不说,气的我哆嗦,知道他是为大家考虑,但他也不想想,现在还能有比枪更好说话的东西?
“卧槽,搭……搭把手,董青……”吴岩祖还没来得及大喊,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脖子,整个人被仰翻按在地上,至少有五六人第一时间死死的压制了他,我刚想上前帮忙,脚下一紧,抬起另一只脚发现也被人从下面死死的给抱住了,暗骂了一声,来不及反映,一哄而上的人也把我压倒在了地上。
尽管老何已经在尽力的帮我们,摆脱身上的重负,奈何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转眼间,也和我一样的处境,脑袋和身子都被压平在了地上,四肢被一堆人给按的死死的,除了还能勉强喘气,身上其他地方完全动弹不得。
董青的情况也不太妙,他连续挥舞粗重的树棍连续好几分钟,此时早已爬在地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也就还剩下点威慑力,勉强还能挺着。
“吗的……黎……黎寻,就她娘的不……不能手软……”
我也很懊恼,是我小看了人群的力量,早知道会被制服,最初就不该顾念其他,先生生打死几个,当着人群的面放足了血,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般糟糕的局面。
“这里,这里,大家伙都听我说,听我说!”白毛这时候蹿了出来,冲着人群挥手大喊着:“这书上说的好,自古邪不压正,这几个恶徒虽然很厉害,但是在我们齐心协力下,不照样把他们给制服了……”
“可我们毕竟还是动手了啊,也触犯了四方城的律法,这万一城主责令起来……”有人担忧的问了一句。
“不要怕!”白毛喊道:“事实上,我们错怪了城主,她老人家要是想包庇这几个罪犯,早就出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想让我们亲自收拾这些恶徒……”
“那现在怎么办?”那人又问道:“光把他们制服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咱还是押到城主面前,是罚还是驱逐出城,也得讨个说发才是啊。”
“罚?”白毛撇了撇嘴:“当街殴打大口崽,攒动何警长发动叛乱,这样还要问城主怎么责罚,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驱逐,当然得是驱逐,就驱逐还是轻的,照我说,打个半死丢出去才最稳妥!”
“到底谁才是暴徒!”老何怒声喊道:“谁给你们这些平民的权力,居然敢动用私刑!”
“要你多嘴,要你多嘴!”白毛抬腿就朝老何手掌上连踩两脚:“姓何的,脱了这身警服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平时拿着警棍没少打咱们兄弟,今儿个自己想不开,和这群恶徒一起狼狈为奸,背叛城主发动叛乱,你她吗的该死!”
老何瞪红了眼,死死的咬着牙,也是气的够呛,平日像白毛这种辣鸡货色,今天反倒骑在了他的头上,想想也真是窝火。
“你们几个先把那傻大个给绑了!”白毛指着已被按倒的董青,使唤道:“这边也来几个,把姓黎的贼首给捆了,老东西那边少去两个,都她吗的世界末日了,还活这么久,真不像话。”
“小杂碎。”吴岩祖伸长了脖子嚷道:“你最好祈祷子自己命好,万一落到老祖手里,要你个杂碎的狗命!”
“还挺横!”白毛皱了皱眉头,转身就朝吴岩祖脸上狠踹了一脚:“都她吗这样了,你这老不死的还横,再横啊,蓸!”
吴岩祖不吭气了,死死的盯着白毛,我暗暗叹了口气,这白毛惹谁不好,偏要针对吴岩祖,这下四方城想不流血都难了。
虽然挺丢脸的,被这群人给制服了,但我并不担心,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意料之中,要不了多久,白墨就会现身了,事情依然发展至此,她在藏着掖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除非,她又改变了心意,决定不指望我们敢死队为她卖命。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声无比突兀的枪击声,人齐刷刷的朝枪声处看去,紧接着让出了一条道。
我万万没料到,骨雕居然手持左轮枪,背上还背了好几把长枪,左右瞪着人,朝我们这边快速移来。
“完了完了……”老何沮丧的喊道:“还是被你们搞到枪了,这下事情闹严重了……”
“嘿嘿。”吴岩祖反而乐了,盯着白毛:“小杂碎,赶紧多喘几口气,待会儿你老祖亲自送你上路!”
“这……这可怎么办……”白毛身边人慌了:“他,他手里有枪啊……白毛,要不咱,咱还是……”
“放你娘的屁!”白毛硬着头皮嚷道:“他有枪怎么了,这么多人,你看他敢打谁!喂——!你她吗的最好站住,自己乖乖……”
“嘭——!”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就回荡在我耳边,白毛话没说完,眉心正中一枪,瞪着双目软软倒地。
骨雕摆了摆还在冒烟的枪口,示意压着我们的人松手。
场面一时凝固住了一般,好一阵的鸦雀无声,直到有人扯着嗓门,一边喊着:“杀……杀人了,杀人了……”一边发疯似的跑开,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一转眼全都跑开了。
有的躲得远远的或者在暗处,仍盯着这边,但更多的却是真的怕了,彻底跑没影儿了。
留在现场的,除了十几个之前被我们打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家伙,还有最多不超过十人,他们几乎都是同一张表情,盯着倒在地上,脑子不断往外淌血,死不瞑目的白毛,蹬大了眼睛,张着嘴,跟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看样子,怕是连魂儿都吓掉了。
我握住骨雕伸出的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朝身后城主府的二楼某个房间看去。
与我猜测一样,白墨的身影就在窗户前,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我想此时她应该也极度震动吧。
“这……”老何跑到白毛身前,愣愣的转过头:“这就死……死了?”
“慈恩啊,你这就不对了。”吴岩祖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老脸,凑了过来:“这杂碎可是老祖圈好的,你小子一声不坑的就把人干掉了,给老祖打招呼了么?”
骨雕耸了耸肩,一副不能怪我的表情。
“吗的。”董青甩了甩手,啐了一口,瞥眼骨雕:“咱们跟人干的热火朝天的,你个娘希匹的到现在才过来,真不仗义。”
骨雕回过头,指着远处的路口:“其实我早就到了,但看情形,光靠拳头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然后就去了武器库,先放倒了登记员,带着枪和子弹急匆匆的跑回来,还好赶上了。”
“不管咋说。”吴岩祖拍了拍骨雕:“这群不懂事的家伙,就该给他们张张教训,但你小子也太狠了吧,直接给弄死了,这一枪打下去,四方城就要变天咯,真不知是好事,还是祸事,唉……”
“我不想再杀人。”骨雕看向我:“可有些时候,解决问题必须得杀人,这里的人太蠢了,而在末世,愚蠢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我不开这一枪,你们迟早也会开这一枪,不是我,也会是队长,那还不如我来解决好了。”
我动了动嘴唇,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骨雕补充道:“队长,我想明白了,该杀的人,我不会再犹豫,所以……”
“我说过。”我认真的看着骨雕:“不会再限制你开枪,你有你自己的准则,还是那话,如果感觉这么做很不好的时候,应该立刻停下来,除此之外,你遵从内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