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众人再次赶到城门位置时,里一圈外一圈的早已围满了人,而骨雕不知道从哪儿端了张椅子,摊着双手,淡定的坐在城墙上,偶尔会朝下面瞥上两眼。
在他身边两侧站着两守卫,低着头战战兢兢的样子,时不时的偷偷看上当中的骨雕一眼,心有余悸的样子。
在城墙的大门位置,也就是骨雕等人正下方的位置,赫然有两具新鲜的死尸倒在血泊中,看它们怪异的造型,应当是在城墙时被杀死,随后被抛尸到了城墙下。
“卧槽,这骨……哦慈恩,慈恩这次玩的有点大啊。”董青嚷道:“直接弄死俩,不对,黎寻是不是你使唤的?”
我瞪了眼董青,本想说不是,可张了张嘴也没话说,就当默认了。骨雕杀人之前,和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话,我当时不仅默认了,还支持他放手去做,但谁又能想到他能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留余地,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该离开现场。
“真……真就杀……杀人了?”小优捂着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你们……”
“杀就杀了,大惊小怪。”小金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惊的小优眼睛瞪的更大了。
一旁的刘师傅也不淡定了,他望着不远处血泊中的尸体,深锁着眉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此时所处的位置,稍微偏离人群,现场围观的人群一眼望去,至少有好几百人,但即使这么多人,现场反而显得很安静,想象之中讨伐和围攻骨雕的场面并未出现。
这种安静显得十分的诡异,就连相互间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声音都很少,就像是一副被定格的画面似的,越是如此,越令人内心不安。
过了许久,骨雕慢慢的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居高临下的瞥着下面的人,围着城墙慢慢的走了一圈,接着回到原位,
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从我这里看,骨雕的表情充满了不屑与冷漠,那种对生命无比漠视,甚至憎恶的眼神,以及对天下众生,除他本人以外,全都是废物,辣鸡的不屑态度,一恍惚,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杀人如麻,嗜血疯狂,且恶名远昭的世界洞二号人物。
竟一时分辨不出,这是错觉,还是骨雕原本就该如此,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我想现场围观之人,之所以如此安静,一方面是被地上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所吓破了胆,另一方面,则被杀人凶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震慑到,没有敢强出头,对这个像恶魔一般的恐怖男人出言痛斥。
而此时的骨雕双手交叉放在腿两侧,富有节奏的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嘴里若有若无的似在哼着调子,距离城墙近一些的人,不约而同的朝后面躲,而外围的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始终没人敢出声,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骨雕盯着下面的人群,突然咧嘴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老实讲,他还是不笑的话,笑起来皮在动,而一双眼睛看起来反而更凶悍了。
突然他左手抬枪,架在右臂上,朝下压了压枪口,人群顿时发出齐声的惊呼声,现在顿时一片混乱,离的近的一些人,控制不住的叫嚷着朝外围挤,生怕下一秒躲之不及,灾祸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我也突然感到很紧张,因为在我的认知中,骨雕每一次抬枪必有人倒下,他杀人从来都不打招呼,不会给被杀之人有多余的反应时间,而这次骨雕却像是在戏谑在场的观众似的,只是抬着枪口指着下面的人,毫无目的的,也毫无针对性的转了几圈,长叹了口气,随后竟收回了枪。
骨雕朝后面招了招手,左右两守卫,抬着椅子超前挪了三四步,放在了骨雕的身后。
骨雕并未回头,直接坐了下去,双脚就踩在城墙的边缘处,此时后面哪怕只是一个孩童,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推下去,然而那两名守卫,就像听话的提线木偶一般,分别站在骨雕两侧,完全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很难想象,在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骨雕竟能让之前完全陌生的两名守卫,能做到如此忠诚的地步。
明明其中只要有一人,轻轻抬一下手,就算摔不死骨雕,也能将其彻底制服。
“怎么样?”骨雕就坐在边沿处,身子还在朝前探,冲着下面的人摊了摊手:“你们似乎有话想对我说,说吧,谁先来?你……或者你?说吧,我这人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比较听人劝,说的对的,有奖励,说的不对的嘛,那就……”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小优紧绷着身子,似在自言自语。
“黎寻,不得不说。”董青撇了撇嘴:“慈恩这小子,玩这一套还是很牛逼的,悄悄这些窝囊废,气势汹汹的来讨公道,愣是被这家伙一个人给吓破了胆,也没见他大喊大叫,冲人厉害什么啊,怎么就这么邪性呢?”
董青挠了挠头,十分困惑。
但凡被骨雕指到的人,下意识的连连摇头,并且使劲的往后挤,现场围观之人,已经有人受不了这般刺激,开始快速离场。
原本被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转眼间出现了松动,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一言不发的朝着四面散去,场中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句:“寒心,真是让后人寒透了心,你们这,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没有骨气,不能脸都不要了!”
人群中分出了一片空地,一个拄着拐杖,身形伛偻的老人,转着圈,用拐杖指着满场的人,愤然喊道:“四方城给了你们庇护,让你们在此安居乐业,如此恶徒当道,夺我家园,杀我等之家人……”
老人转过身,抬起头亦步亦趋的朝着城墙上的骨雕靠近:“而这个恶魔,犯下滔天罪行,此时竟能高坐看台,欣赏我等内心的畏惧,这……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羞辱,羞辱啊,我诺大的四方城,竟无一人能站出来,好,你们好的很,你们怕死,老朽不怕!来吧,慈恩,想你在养老院时,只是埋头做事,任劳任怨,那时哪一个老人对你不是称赞有佳,还当你是个有良心的好后生,到底是我等老了,残了,有眼无珠,笑话,天大的笑话,慈恩,你还在等什么,开枪啊!”
老人抬着拐杖,似乎用尽了全力,想要指向上面的骨雕,由于城墙太高,他的双手颤抖不己,却只是抬到了一半。
骨雕面对这一幕,并未抬枪,他摇了摇头,紧皱着眉头,朝身后摆了摆手:“毛老师,你看你这,你这是在干嘛呢,去,快下去扶住毛老师,老人一把年龄了,容易嘛,快不去!”
“不必了!”老人艰难的抬着头望着骨雕,冷冷的笑着:“这世道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老天啊,你睁睁眼,看看吧,恶人能恶毒到什么程度,他们堂而皇之的糟践着这个世界,可以不受惩罚,不付出任何代价的继续行恶,四方城打开城门,款待他们,并给与他们容身之所,而恶徒却忘了心存感激,他们忘了取水于井,还井于水的道理,还要杀害他们的恩人,践踏恩人们的尸体,这究竟是……”
“够了!”骨雕猛的站起了身,呵斥道:“毛老头,叫你一声老师,你就可以在这里说教了,谁给你的资格再此说教,你以为现在是什么世道,别她吗的动不动就怪老天不睁眼,听清楚了,这世道从来就没变过,无论是过去的旧世界,还是如今的末世,从来便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为屠夫,便为羔羊,你教了一辈子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