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我以为和向虎说好了,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保持同进退,怎么也能料到会出现眼前尴尬的场景,向虎坚持要守到天亮再行打算,其他的前站队员,刀子和马道自然是站在向虎这边,而亮子和狼凯二人则保持沉默不语,等于默认了向虎的建议。
本来拉上前站,就是为了能和残手党进行细致的沟通,可眼下这群不靠谱的家伙,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总归不是自己的队伍,没人会真把你当回事,此时此刻,我无比的想念蟑螂敢死队,要是咱小队在,哪儿有这么多屁事,鲁莽也好,冲动也罢,但只要是认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会选择退缩。
道理其实很简单,号军此人神龙见尾不见首,便注定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想要和这样的怪人搭上线,又怎能按照循规蹈矩的方式进行。
任何事情风险都与收益成正比,我实在看不过向虎等人的畏畏缩缩,再三劝说无果下,咬了咬牙,决定就算没有前站的帮助,我也必须一个人走进去,哪怕遇到未知的凶险,只要能见到号军本人,相信事情总会迎来转机。
“黎寻,为了前站考虑,也为了四方城的利益考虑,我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向虎纠结道:“如果你不听劝,非要现在进去,出现任何后果,你不要怪我们没提醒,残手党的人不好招惹,他们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事情还是……”
“够了。”我不耐烦的起身道:“你还真是令人失望透顶,一口一个为四方城的利益,却因为胆怯而固步自封,你们不去便罢,废什么话!”
“吗的!劳资早她吗想弄死这货了!你一个外人,在这装什么老大,蓸!”
我刚背身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刀子的怒骂声,回过头冷冷的盯着刀子抬起手冲向我的枪口,不禁摇了摇头:“你要真敢开枪,算我看的起你。”
“干你娘的,死到临头了还装!”刀子眼都瞪红了,手忙脚乱的将枪上了膛,他明明很慌,到底是谁在装,真是可笑。
“刀子,你最好把枪放下来。”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出手阻拦的竟是狼凯,他也抬起了枪从侧面对准了刀子,厉声道:“你凭什么举枪,人黎寻愿意一个人进去,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况白墨城主亲自将四方城的管理权交给了黎寻,黎寻现在还是四方城的城主,别说你,就是队长也没资格拿枪指着他,难不成你想造反?”
“狼凯你她娘的是不是疯了,忘了你是那一边的!”
“我她吗哪一边都不是!劳资只知道,人黎寻说的对,你们想要维护前站的尊严,那就拿出点让人看得起的本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残手党是疯子,难道我们就不能比他们更疯?劳资不愿这么憋屈……我会放下枪,接着跟黎寻一起进去,有种你们就开枪!”
“狼凯,你给我回来!”向虎呵斥道:“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队长!”狼凯回过头,惨淡一笑:“我从来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绝不会忘记身为前站的职责所在,如今四方城遭遇险境,原本就该我前站尽全力去解决危机,人黎寻的确是外人,但他敢一个人孤身前往疯子的巢穴,而我们呢,不出手也就算了,在这里冷眼旁观,还有人抬起枪对准黎寻,我不明白前站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可笑,令人感到心寒!”
“狼凯,虽然你是我兄弟。”向虎沉声道:“但规矩就是规矩,你若不听从命令,和黎寻去胡闹,你知道之后是什么后果!”
“不在乎!”狼凯愤怒的甩了甩手:“劳资不在乎!不就是被前站除名,这样没骨气,没血性,没希望的前站,谁愿意待着谁待着!”
“狼凯,你她吗的疯了,彻底疯了,站住!”
刀子喊着话,突然措不及防的冲我身后开了一枪。
“蠢货!”向虎一巴掌排在刀子脑门上:“谁让你开枪的!吗的!”
狼凯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竟是无尽的心酸。
“兄弟,如果后悔还来得及。”我拍了拍狼凯:“他们还等着你。”
“人活着总要有所坚持。”狼凯淡然的笑了笑:“现在这样,就很好,我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也为了志同道合之人。”
我补充道:“也为了四方城。”
“是的,总要有人做这样的事情,黎寻,你真的很了不起。”
“你也是。”我抓过狼凯,搂着他的肩膀:“别回头,身后的那几位,现在脸肯定都绿了,你这样太不给向虎面子了,小心以后回去了人给你穿小鞋。”
“无所谓,本来就会被前站除名,做该做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
拍了拍狼凯的后背:“你很好,只是他们有眼无珠,说的对,这样的前站,爱咋咋滴。”
“就是,爱咋咋滴!”
“黎寻,狼凯,停下——!我还有话说!”向虎急匆匆的从身后追了过来,我和狼凯不耐烦的转过身,以为他还想进行阻拦。
向虎望着狼凯叹了叹气:“兄弟,也许你是对的,但你若在我这个位置,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想了,我只能说,前站不容有失,这一次行动我方只有六人,进到敌人的巢穴后一旦被人控制,后果将会怎样,你想过没有……黎寻,事已至此,你选择冒险,我只能祝福你一切顺利,刀子刚才开了一枪,他并只是想喝停你们,没有朝你们下手的打算,但枪声一响,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你们进去后,我会带着其他人立即调头离开,并且回到四方城后,下达紧急备战的准备……”
“随你。”我叹了叹气:“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已毫无意义,不如还是早点请出白墨城主吧,告诉她,没人会白白给她打工。”
“唉……”向虎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但愿你们是对的,这样就能免遭战火了,可终究还是有人要兜底,我不阻拦你们,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黎寻,希望你能理解。”
向虎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我当然能理解他,他身后始终站着白墨城主,一言一行翻来覆去,反受其累。
他们原本的计划其实很清晰,和残手党彻底撕破脸皮,然后让我蟑螂敢死队治下的四方城,去承受战火的洗礼,若胜了,那是再好不过,但若败了,罪人也是蟑螂敢死队,与白墨城主和前站毫无关系。
但由于我强硬的态度,他们的计划只能落空,其实一早白墨城主就交代了她的态度,和残手党绝无联手的可能,因为一旦四方城和残手党绑在一起了,就意味着做好了准备,迎接清醒军的血腥报复。
表面上白墨城主把四方城的管理权力交到我手上,但实际呢,四方城始终在她的掌控之下,无论我想为此做出任何改变,都将受到无形大的压力,她从来没有真正放手,不仅没放手,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把权力抓的更紧。
后知后觉下,我只能选择来到这里冒险。
只身闯入残手党的巢穴,确实是特别愚蠢和鲁莽的行为,可如果不这么做,这场和白墨城主暗中的博弈,蟑螂敢死队必将输的一败涂地。
我现在才意识到,当初骨雕看似残忍的做法,其实背后蕴藏着无法言说的大智慧,他似乎早看透了这一层。
小队其他成员,比如吴岩祖,小金子等人,可能也早都意识到了,我们身不由己,举步维艰的处境,如果按照我之前的一系列做法继续进行下去,看似做了许多努力,但效果确实,越努力越失败。
我很懊恼,直到此刻,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想要真正接管四方城,也许真的不能再采取正常的交接手段,他们是对的,骨雕也是对的,真正大错特错的人,其实只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