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蹲在尸体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单孔望远镜。
我还当她又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不过就一战利品而已。
“这可是个好玩意儿。”吴岩祖接了过去,握在手里转了转:“还是个古董。”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医生指了指她脚边尸体的一只手臂,解释道:“刚才我从他手里取下望远镜时,不小心翻过了手腕,你们看手腕这里……”
我随之看了过去,果然在尸体的右手腕处发现了异常。
那是一块淡青色的纹身。
纹身并不大,约莫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椭圆形,里面的内容有些模糊,需要仔细辨认。
“我仔细看过。”白医生说:“图案有点意思,你们看,主体应该是一个尖型塔,在塔顶的两端,左边这里有一双眼睛,四周发着光,像不像太阳?右上角,也就是和太阳对立的是一把镰刀,像不像月亮,然后你们再把整个图案拉远看,对,顺着这个方向看,整个图案像不像一张人脸,有鼻子有眼。”
“嘿,白医生你可真行。”吴岩祖伸出大拇指:“也就是你了,一般人哪儿能看明白,厉害!”
白医生冲吴岩祖笑了笑。
这老头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向白医生献殷勤的机会,让人无语,不过白医生似乎也很享受,这么看来,这俩还真就天生一对。
玩笑归玩笑,白医生分析的很有道理,图案看似很简单,就一个尖塔,尖塔塔顶处一分为二,左边是太阳,右边是月亮,然后把整个图案拉远看,又是一张人脸,可这人脸却是一半在笑,一半似在哭诉,诡异极了。
“你们有谁见过这种纹身。”我环顾四周,等了许久也没人搭腔。
“既然是纹身,就一定有他的意义所在。”梅医生若有所思的说道:“纹身我见过许多,可这么奇怪的却是第一次见,有太阳有月亮,日出月落,是不是代表着轮回不止的意思呢?”
“有道理。”吴岩祖说:“那照梅医生分析看,这个尖塔又代表什么?”
“尖塔,尖塔……”梅医生手扶着下巴,寻思着,突然眼前一亮:“有没有这种可能,尖塔是人类的建筑,在远古历史中,塔既是人类的生存之地,也是人类的埋骨之所,生存与死亡,太阳和月亮,这样似乎就能说通了……”
“还真是秒啊。”金子赞道:“睁着眼睛的太阳代表着生的希望,变为镰刀的月亮意味着死亡的归宿,用人类之塔将其一分为二,意味着人类生生不息,这么看来这个纹身寓意似乎很美好。”
“很美好吗?”小金子站了过来,皱着眉头:“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塔是歪曲的,又谁会修一座歪曲的塔?”
“歪曲的?”吴岩祖愣了愣,随即抓过那手腕,摆平了,放直了,可不管怎么捣腾,确实是一座型装有些歪曲的塔。“也许是纹的时候没那严谨。”
“那整张脸怎么解释?”小金子指着图案:“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又在哭,又在笑,你们不觉得瘆得慌吗?”
“这……”众人一听,还真是这样,都愣住了。
“不就一破纹身嘛。”董青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臂:“爷们儿也有,有人喜欢纹猫,有人爱纹虎,有什么好稀奇的。”
董青说的也对,在末世中人身上有纹身,一点也不稀奇。
不止董青身上有一个虎头,我背后靠近脖颈处也有一处纹身,是一座狰狞的佛像。
在废墟城,只需要画上两枚银币,就能刻上一枚纹身,像我们这样的丧尸猎人,整日与死亡为舞,不想死了,被丧尸啃的面目是非,就得留下点特征,告诉其他人死的是谁,虽然这么做毫无意义,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为我刻这尊佛像的,是一个半吊子水平的纹身师。
他当初信誓旦旦,说一定会为我刻一个独一无二的纹身,对于纹身的图案其实我无所谓,只要跟人不一样就行。
结果他真的刻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纹身,一半是悲悯天下的佛祖,一半是撕开獠牙的丧尸,两张面孔凑在一张脸上,说不上的怪异。
纹身师解释说,用佛祖镇住那些该死的丧尸。但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不小心把佛祖的另一半脸给刻扭曲了,纯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不过我并不在意,随手丢给了他几枚银币。
董然也有,在他的经常扣动扳机的右手食指上,就一颗子弹,很低调。
吴岩祖的纹身最特别,整张肚皮是一个倒立的女人,全身裸露,身材饱满,他有时一蹲下,女人的脸就不自觉的探进他的胯下。
怪仨儿的纹身是最常见的那种骷髅头,但纹的很夸张,整个左手臂全都纹的骷髅头,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像梅医生那种有密集恐惧症的,最烦见到怪仨儿。
梅医生的纹身,就是一朵梅花,和她的名字一样,纹在双胸深深的沟壑之中,一般人根本见不到,倒是我,记忆深刻。
金子和小金子身上没有纹身,这也不奇怪,在亥城那种地方,应该很难找到纹身师。
我们对于西方佬尸体上的纹身过于专注,却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也许这图案就和我的纹身一样,是纹身师不小心纹错了,或即兴发挥的效果而已,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们却在这里深锁眉头,各种分析,提出疑问,试图寻找答案,想一想还真是够荒谬的。
“好了,董青说的对,不过就是一普通纹身,不必在意。当务之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我环视着众人,想了想,说道:“车里连带司机,最多挤下十人,女人先上车。”
在场的女人一共有四个,夏灵,梅医生,黑虹和白医生。两位医生不用多说,自然是要先保障他们的安全,这一点没人提出质疑。
至于夏灵,她还小,算是个半大的孩子,跟着队伍长途跋涉还需要人分心照顾,所以也没人多说什么。
倒是黑虹,她却并不急着上车,但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等着董青。
“黎寻,别的爷们儿不管,怪仨儿这瘪三,你让他滚下来,凭啥他先钻进去?”董青指着车里的怪仨儿骂道:“平时打仗,这小子就没出过力,有好事了抢着来,他算哪门子队友?”
我拍了拍董青:“你也说了打仗他没出力,所以你就别指望他了,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不够看,咱权当他拖后腿,你说对吧?”
“你这么说,倒是没问题。”董青冷笑道:“那行,就让他待着,反正跟着咱也碍手碍脚的,瞅着也烦。”
“这就对了。”我说着走向金子:“你看看新城那边的兄弟,有没有身体不好的,或行动不便的,也挤一挤。”
金子点了点头,朝众人走去,没一会儿挑了四个出来,这四人其中有三个是残疾,另一个精神很差,当初在船上时,生病差点没挺过去。
“你也跟上去。”
“我?”金子摇了摇头:“我没事,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别墨迹。”我推了一把:“首先需要司机,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人来保障他们的安全,交给你,我放心。”
金子问:“那大部队呢?”
“有我在。”接着我朝董然走去:“你也上去。”
董然摇了摇头,指了指董青,意思是,他要跟他哥在一起。
“我的位置也让出来。”黑虹扛着电击狼牙棒,说道:“我虽是女人,可一般男人我还真就不虚,再说杀丧尸也杀出经验了。”
我点了点头,也没废话,黑虹的心思谁都知道,唯独董青不知。
我走向吴岩祖,吴岩祖不等我说话,直接朝车里走去:“一车上不能没个火力保障,瞅着车顶那大机枪老祖就挺来劲,得,你们谁也别劝,这脏活累活就交给老祖了。”
这老头生怕我把他给刷下去了,其实我正要把他送到车里去,毕竟上了年纪,老胳膊老腿,跟着我们这一群年轻人长途跋涉,时间久了肯定撑不住,至于火力保障什么的倒是其次,真要遇到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调头就跑,就别想着跟人交火了。
新城四个,算上夏灵,白医生,梅医生,吴岩祖,金子,一共九人,也挤的差不多了。
随后在车的后备箱里还找到了绳子,刚好可以用它将我们的物资,牢牢的绑在车身周围,以及车顶处,没一会儿越野车就变得极其臃肿,好在马力足够搭载这些物资。
和开车的金子商量好方位后,便让他们先行一步。
甩开了沉重的物资箱,众人也轻松了许多,他们跟随我,徒步沿着车轮压过的方向向前前行。
“黎寻,还是你高。”董青追了上来,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刚爷们儿瞧着老祖那张老脸都快被箱子给压扁了,该有多难受,哪儿能像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着。”
“蠢牛,你等等我。”黑虹追了过来:“刚你跟我讲那从天而降的丧尸,还没讲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黎寻,你为啥不把这娘们儿塞到车里。”董青说着话,脚下就开溜了:“没皮没脸的,上赶着,烦的很……”
“你说谁没皮没脸的?”黑虹提着狼牙棒,追的很快:“蠢牛,我看你怕是忘了电击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