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闲人们的话,也当不得真,他们一张嘴,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头顶这批赵成的手下,比起之前那批,确实要难搞许多。
他们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各自守着自己的三分田,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态。
随着夜幕的降临,四周变得很静,只能听到头顶来回踱步的声音,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动手撬开井盖。
从脚步声可以判断出,在招待所四周,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就有一队盯梢的小队,每个小队大致有20多人的样子,也就是说,平均两三米,就有一人在来回走动。
此时从井盖下爬出来,倒也不是难事,难得是,如何在第一时间突破包围,潜入招待所中。
这里的守卫,明显和之前大门的很不一样。
大门的守卫消极怠慢,而这里的守卫,可都冲着一万黑币的赏金,各个都把眼睛瞪的像车灯似的,一旦我露出身形,保管像饿狼一般,第一时间朝我扑来。
但好消息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出赵成并不想取我性命,竟然想活捉我。
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恼。
这赵成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早已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想要在合适的时间,来迎见我这手下败将,我敢打赌,真到了那时,他绝对会洋洋得意的向我全盘拖出他所有的计划,然后等着我这个失败者,对他说一句心服口服,好满足他那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他不杀我的理由。
连一个与此事关系不大的光头,他都可以做到及时灭口,对我这种参与了整件事的当事人,却能选择原谅?真是可笑。
时间一晃来到深夜,头顶的脚步声变得不像之前那么有规律,渐渐地,能察觉到,有人走累了,干脆蹲靠在了墙边,这一蹲就很难在站起来。
我又等了一会儿,仍觉得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到了下半夜时,头顶不再传来脚步声,反而听到了聚在一起闲聊的声音,此时正值深秋,天越来越冷,尤其到了下半夜最是折磨人,这些人能坚守到此时,已是不易。
又等了一会儿,听到那头目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对身边人说:“那啥,接下来咱就轮班值守,一次休息六人,其他人继续严密看守,我扛不住, 先上车眯一会儿,其他谁要休息的,你们自行商量,有情况一定要及时开枪示警,就这样……”
听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乌合之众究竟成不了气候,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如今自己带头松懈,他这么一搞,其他人还能继续严防死守那就怪了。
我又等了大概十分钟,头顶没有脚步声,只有起此彼伏的鼾声,说好轮班值守,听着动静,怕是大部分人已经控制不住,上了车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赵成一切都算计的很好,只是太高估了他手下这帮人的能力。
南区重地,常年只参与死城的物资保存与配送,这些守卫,平日里只是南区某间仓库,或者厂房里的一名普通工人,真正拿过枪与人搏命的,怕是寥寥无几。
别看人多,聚在一起你指着我,我指着你,反而误事。
我在肮脏的下水通道中,苦苦坚守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终于等到了眼前绝佳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拿出工兵铲,撬开井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些人的眼皮下溜到了墙边,我若想动手,这些人不会有一个活口,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探知吴岩祖等人的下落。
沿着墙边,在夜色的掩饰下,我快速转移到招待所的正面,正想摸进去,楼梯口处东倒西歪的一群人,但仍有四五个强撑着的守卫。
他们的位置刚好面对大门口,我并没有把握,同时能将他们放倒,并且还不发出声响。
又耐心等了一会儿,这几个人仍旧恪尽职守,令人感动。
楼梯眼看是走不成了,没办法,只能从背包中取出勾锁,这把勾锁也是在我武器店时购买的,就是担心会出现眼前的窘况。
重新回到招待所的背面,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将勾锁抛掷二楼的铁窗处,人跟着快速爬了上去。
顺着铁窗,撬开了玻璃,翻身进入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索性房间里没有人,我悄悄来到门背后,贴着墙壁听到一番动静,二楼依然有守卫在来回巡视,但好在人不多,相隔距离很远,中间有七八秒的视野盲时。
七八秒对我而言,已是完全足够,我等到机会,转身离开房间,朝着三楼快速爬去。
还没落脚,就听到从三楼走廊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以及各种人讲话嘈杂的声音,这一听我立即止住了脚步,看来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些。
赵成到底还是把重兵安置在了最重要的三楼,想要这么硬闯进去,已不太现实。
但这些并不能将我难倒,我来到二楼和三楼楼梯的档口,撬开铁窗,丢出勾锁,挂住了三楼的一房间窗户上,借力顺势踩了上去,稍微观察了一番后,便确认吴岩祖等人所关押的房间距离此处,还有十多个房间的距离。
因为有勾锁的存在,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距离,对我而言已不是问题,虽费事了些,但好在潜入夜色,无声无息,很快便来到了目标房间的玻璃外。
这间房间玻璃上拉着厚厚的窗帘,很难透过窗帘看到里面的情况,却能看到露出的灯光,说明里面肯定有人。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冲撞进去,而是静静的抓着窗户,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听动静应该是守卫。
再仔细一听,里面还有阵阵鼾声,那鼾声可太熟悉了,出气无声,吸气时雷声震动,还拐着弯,也只有董青这小子能把鼾声打的如此清醒脱俗。
看来没错了,董青既然在里面,其他人应该也在,只是从三楼走廊,以及房间守卫的声音可以判断,他们应该被暂时控制住了,身上应该被绳索或其他东西绑住,无法动弹。
“妈的!”守卫骂了一声:“劳资还没睡,你还敢睡这么香,起来,给劳资滚起来!”
“曹!”董青蒙蒙顿顿的骂了声,片刻后,暴怒了起来:“狗杂碎!有种你就甭了你董爷爷,要是没那个胆儿,趁早把你董哥哥给松绑了,然后跪下来把头磕破了,你董爷爷待会儿大开杀戒时,还能留你小子一命!”
“叫你凶!”守卫骂着,像是在用东西朝董青身上打去。
越打董青骂的就越凶,他总是这样,无论为此吃过多少次亏,那张嘴从来就没服过软。
“小哥,我说行了啊……”吴岩祖说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何苦为难自己,咱不吵不闹,你们也图个安心不是?”
“这特么才像人话。”那守卫说着叹了口气:“唉,你们以为劳资愿意待在这儿,也不知二当家怎么想的,非要活捉那个姓黎的,闹这么大动静,他不就一个人嘛,还能翻天了不成,至于嘛!”
“不至于,不至于。”吴岩祖笑着附和道:“姓黎那小子,就普普通通一人,兴许这会儿已经被人给活捉了,只不过不想让你们分这笔功劳,还瞒着你们咧。”
“对啊,老头!你不提醒还真想不起来,就二当家手里那帮砸碎,整天钻空了脑子,就想着压咱这帮兄弟一头,不行,咱得看看去,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功劳!”
“就是!”吴岩祖说:“凭啥啊,你们在这儿熬夜,没吃没喝的这么辛苦,没道理让他们抢了功劳,赶紧的吧,你们外面那么多兄弟看着,连个蚊子都飞不进来,怕啥呢,放心,这儿还有老祖帮你盯着呢。”
“那行,老头,你费心了,就这帮家伙没一个比你懂事的。”守卫说着推开了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