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着手电慢慢的朝着另一束光线靠近,对面的人也很谨慎,嘴里不时的喊着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千万不要开枪的话,听着反而觉得好笑。
这小子真就是个倒霉蛋,清醒军营地那么多人,谁不好使偏偏选中了他,让他冒着随时都会被我们击毙的风险来传话。
随着我二人慢慢的朝着彼此靠近到一定距离,我才看清来的似乎并不是清醒军的士兵,而是一个穿着很简陋,可以用破衣烂衫来形容的劳工。
“先站住。”我提了提手里的左轮枪,示意他转过身去。
对面的打扮也不像能藏有武器的样子,手里也提着一个大喇叭,战战兢兢的转过了身,嘴里一直念叨着:“千万别,别开枪,我……我只是被……被他们硬推出来传……传话的,我不是,不是清醒军的人……”
我仔细摸了一边对方的身上,确实没发现武器,这才示意他慢慢转过身,用手电照了照对方的脸,乱七八糟的头发被雨水浇湿后搭在脸上,胡子很长也很乱,至少有大半年都没修剪过,眼睛很大,可能是因为太过瘦弱,皮包骨造成的视觉效果。
从外表上看,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难民形象,装是装不出来的,也难怪了,之前我还在想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倒霉,会被推出来传话,原来他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见状我收起了枪,摊开了手示意他别紧张,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可是这呈坎村的原住民?”
“我……我叫,他们都管我叫大鼻子……是,是的,我是以前呈坎村的人,现在是清醒军的苦力,他们让……让……”
“不用紧张,如果你只是来传话,我保证你的安全,现在听我的,把手电筒关掉,且随我来。”
我也关掉了手电筒,领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出了上百步,看了看四周,再回头看向呈坎村的营地,点了点头:“这里超出了对方的射击范围,只要他们不杀你,你就是安全的,大鼻子是吧,说吧,他们让你传什么话?”
“谢长官,就是……就是现在呈坎村据点的第一指挥官,他让小的出去找你们,说要是见着了,小的运气好没被他们打死的话,就转告邀请你们这边的长官,进去谈话,还说,会保证你们长官的安全……”
“进去谈话?”我指了指远处的营地,好笑道:“他是这么说的?”
大鼻子赶紧低下了头,生怕我会迁怒到他的身上,还下意识的往后蹭了两步。
“不干你的事,我就是这边的代表,谢长官对吧,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别的了,能说的刚才我都说完了,就说是谈判,商量着两边不要在打了,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划不来。哦对了,他还说,还说要是你们没开枪打死我,那就是有得谈,有得谈是好事,还劝你们,天黑了,雨大了,不要再闹了……”
“天黑了,雨大了,不要再闹了……”我笑了笑:“可以,你现在回去告诉他,要谈可以,就在这个地方,我等着他,谢长官要是有种就自己来,他带多少人,我保证比他多一倍以上的人,去吧。”
“那……那我真去了……”大鼻子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我。
“先等等。”大鼻子身子猛然紧绷,蹲在地上抱着头,嘴里又喊起了不要杀他,到底是被吓破了胆。
“你只是一个传话的,我何必为难你,让你等等,是想问你,和你一样的苦力,现在是否还好,他们都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您……您怎么知道……”
“问你话就直说,别啰嗦。”
“是,是……我们都被转移到了老仓库里,就是营地往西北方向,差不多有两公里的地方,哪里也有十几个清醒军拿枪看着我们,大家,大家都被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长官……小的命贱,可是还是想求求你们,你们要……要是打赢了,能……能不能放过我们……这跟我们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放心,我们就是专门来解救你们的,打赢了非但不会为难你们,还会给你们自由,是的,你没听错,回去之后如果有机会把我的话也带给大家,我们不是残手党,而是犁城联军……”
“犁城联军?”大鼻子疑惑的看着我:“那又是什么……”
我想了想,回道:“你就叫我们入世军吧,总之就是,誓要消灭清醒军,还犁城地区光明与秩序的军团。”
“入世军?”大鼻子心虚的看了我一眼:“和清醒军对着干吗,可是你们……”
我笑了笑:“你是想说,我们打不过清醒军对吧,你担忧的也没错,可总有人要站出来反抗清醒军的残暴统治,总要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否则犁城就没希望了,你说对吧。”
“可是……”
“去吧,就按照我说的转达就可以了。”看着大鼻子转过身,慢慢的朝着来的方向走回,我叹息着摇了摇头,看来想要改变这些苦工们的思想,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轻易做到的,清醒军对他们的洗脑,重新注入了一套末世生存之道,似乎已早已根深蒂固,他们看不到希望,也不懂希望从而何来。
就在我刚刚说出入世军时,我能很清楚的从大鼻子的微表情上,看出一丝刻意掩饰的不以为然和轻视。
入世军,入世二字并未深思熟虑,只是为了让它摆脱以往人们对于残手党的不良认知,让他们去认识到,一个崭新的,与残暴的清醒军,截然不同的势力组织已经出现。
至于势力的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为何而来,又为了什么而奋不顾身,也许一时很难让犁城成千上万的幸存者能接受并认可我们的存在,更或者,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甚至可能会坚定的站在,自以为正义的清醒军一方与我们为敌。
但我始终坚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我此刻正在做,以及要坚持做下去的事情。
不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认为希望它不存在,也不能因为隧道太长,就放弃砥砺前行的脚步,这世上不会存在不可战胜的存在,丧尸也是,清醒军也是。
“怎么样,都谈了些什么?”吴岩祖朝我迎了两步,关切的问道。
“是这样。”我环顾了众人一圈,解释道:“就在我刚刚和那人谈话的地点,我约了对方的长官见面,届时我会单独在哪里等着他……”
“你先等等,单独?”吴岩祖紧缩眉头盯着我,朝我额头摸了摸:“你小子还没发烧,单独见面怎么想的?”
“老祖你先别急,你们也都听我说,我说的单独,是明面上就我和他谈话,如果他答应出营地,必然会带上一些人,以防谈不拢忽然交火,这些人会留在他的身后,保持一段距离,这是我和谈话的基础,对应的,你们也需要保持一段距离……”
“不行不行!”吴岩祖直接打断了我的解释,连声说道:“这肯定不行,太冒险了,黎寻你小子难道就想不到,真要谈不下去,双方第一时间开火,你就是最显眼的枪靶子。”
“他也一样。”我耸了耸肩:“我想,只要对方长官不算太蠢,是不会当场和我翻脸的,就算谈不拢他大概率为了拖时间,也会和我约定好时间地点进行决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双方都成为枪靶子。”
“大叔你错了。”夏灵认真的看着我:“如果我开枪杀了他,他倒下的一瞬间,你肯定会被对面的人打成筛子,这样我就没办法开枪了。”
我转身看着夏灵,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会用手电筒的光,当然了,我会确保自身的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给你打信号,之后你该开枪要果断开枪,打掉对方的指挥官,这一点对接下来的战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相信不用我再和你强调了。”
“不行,如果是这样。”夏灵坚决的摇着头:“我不可能开枪,不可能让你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