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小人物
没想到再次见到常悲天的过程，居然出奇的顺利。
天亮之前从四方城骑行摩托车出发，马不停蹄的赶路，到了下午四五点左右，抵达前哨营地大门处，主动亮明身份，仅仅过了半个小时便为我们放了行，随后半个小时内，便顺利地来到安格庄附近。
关于路线的设定，我和何超龙之前有过分析，他认为既然石雀寨是清醒军的大本营，所以想要找到常悲天，应该直奔大本营。
而我却认为，如今整个犁城都是清醒军的势力范围，便不存在大本营一说，而且据我了解到的信息，在清醒军所有的据点中，安格庄的位置最为特殊，如果把清醒军所有的据点连接起来，不难发现，安格庄更像是清醒军的心脏，负责收拢各个据点的物资储备，然而进行筛选，进行物资的二次分配。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据点的物资，都会先从安格庄过一遍，然后再进行分类规划。
而石雀寨地理地形决定了，它可以作为清醒军最后的退路，一旦犁城局势大变，清醒军压缩龟缩到石雀寨，便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尚能立于不败之地，所谓的大本营，估计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而随着入世军大败解散，目前也只剩下号国所率领的残手党余众，残手党余众目前苟延残喘，自身难保，几乎断定，不可能在对清醒军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如此一来，清醒军在犁城地区，根基之稳，已到了无可撼动之势。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常悲天下定了决心，残手党的覆灭，也只时间问题。
因此不难推断，没有了外敌威胁的清醒军，自然不会把大本营建立在，天险之地十分堵塞的石雀寨，相比之下，处于心脏位置，四通八达的安格庄，能更有效的调动各个据点之间的物资调配，明显更适合做清醒军的大本营之选。
如果我是常悲天，肯定也会在安格庄亲自坐镇，而不是躲在石雀寨，抬头低头全是大山那种无所事事之地。
事实也正如我的推断，我与何超龙见到常悲天时，他刚好就在安格庄视察工作，听人通报黎寻求见后，很意外的，他居然没有故意摆谱，比方说让我们等上半天一天的，而是直接差人将我们带了过去。
在见到常悲天之前，除了遇到例行搜身，询问来历，通报回禀的正常流程外，我二人并未遭到任何来历不明的刁难，就连进入到安格庄内部，也没有想象中的必须要蒙着眼，不能问，不能开口的规矩。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反而令人感到心慌气短，不明白常悲天是否又有什么算计。
安格庄很大，从外部的围墙与铁网的蔓延范围来看，至少要比四方城大两三个还有余，比起建成规模，安格庄的内部反倒没什么好提的，入眼竟是一排排错落有序的厂房，期间大小道路交错，但看起来并不会让人眼花缭乱，相反一眼望去，就像是画好的一个个方格，整齐划一。
道路上不时的有正在行驶的车辆，最常见到的是军绿色的货车，以及行动缓慢的小型铲车，它们穿行在各个厂区，正在进行着忙碌的生产作业，机器运转和汽车发动的噪音混合在一起，未见其人，便能先感受到好一番生机盎然的生产画面。
何超龙到处环顾着，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虽强作镇定，但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必须承认的是，目光所及之处与来到安格庄之前，我脑中所幻想的，如炼狱一般的难民营场景，错差大到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在安格庄我们没有见到，脚到沉重铁链，光着身子，肩上扛着直不起腰来的重物，身后还被沾了水的长鞭呵斥着的奴隶，所见到的工人，几乎都是穿着统一制服的清醒军人。
很难想象，清醒军人也会自己参与到生产劳动之中，看来关于清醒军人只需拿枪控制奴隶，便能活的异常滋润的传言，显然经不起事实的考验。
也许，没有人可以在如此残酷的世道，不劳而获的活着，哪怕他是统治阶级的清醒军。
传话人开着一辆吉普，带着我们，在不同的道路上穿行了十几分钟，便示意我们可以下车。
随后带我们进入了其中一间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厂房，唯一不同的是，这间厂房门外，有几名持枪站姿统一的守卫，在进入厂房大门之前，再一次从头到尾，进行了细致的搜身，在确保我们身上不能藏下一针一线的情况下，便放了行。
从这一点上看，常悲天的戒备之心，与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同，但同时也能证明，他对我没有丝毫信任可言，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像他那样一个心思如海一般深的人，又如何能轻易的相信他人。
首先迎面向我走来的，是一脸热情，也算得上老相识的谢余城，他冲我挤了挤眼，指了指我：“之前首席大人说，走马兄很快又要找上门了，在下还将信将疑，到底还是首席大人高瞻远瞩，走马兄，别来无恙啊……”
谢余城伸出怀抱，朝我快步迎来，夸张的动作，实在令人作呕，我下意识的躲了过去，他有些尴尬的抱了个空气，却也不恼，转身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圈：“几日不见，看起来更加憔悴了，这些日子，还真是为难走马兄了，这位是……”
谢余城这才注意到了我身后的何超龙。
“在下是四方城的何超龙，小人物一个，不足挂齿。”何超龙语气虽软，但神态却是不卑不亢，倒是不由的令谢余城多看了几眼。
“小人物，说的好，大家可都是小人物一个，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我与你无话可说。”我朝四周环顾了一圈，直言道：“带我去见常……”注意到谢余城的微妙的表情变化，我立即改口道：“带我去见首席大人，有事上禀。”
“不急，首席大人让在下先在这里迎着走马兄，少时片刻，首席大人应该会接见你，不过也说不好，毕竟首席大人日理万机，有时忙起来，其他的人和事都会抛掷脑后，好了，你们都退到门外去……”谢余城对左右摆了摆手。
厂房内灯光通明，通体白墙，反而有些刺眼，用了很长时间眼睛才逐渐适应，诺达的厂房，一侧空荡荡，另一侧则排了一圈沙发，两张茶几，初次之外往深处有一排铁制的楼梯，楼梯延伸出二楼的空间，几间单独隔离的房间，就像鸟笼一般，空落落的立在半空，怎么看怎么别扭。
难不成这其中一间鸟笼就是常悲天在安格庄的居处，这么看来，他的居住条件，也许连四方城最普通的民众都比不上。
“怎么样，我的小屋还不错吧？”谢余城摊开手，环顾着四周：“就是稍显空旷了些，唉，都是这乱世给闹的，什么都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日子，真是一言难尽，痛苦啊……”
我与何超龙对视了一眼，心想这谢余城脑子八成有问题，说的话都莫名其妙，我们大老远的跑来，不是来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原来这里只是谢余城的住处，并非常悲天的落脚地，想来也合理，常悲天的身份不至于住的如此不合规格。
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身边的何超龙明显有些局促，他不时的四处环顾着四周，我反倒淡定的多，从四方城一路来到这里，过程无比的顺畅，没有受到丝毫刁难，从这一点出发，就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而且，之前见到谢余城，他第一次打招呼的话，其中就有很大的信息量，常悲天预料我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以谢余城下属的身份，断然不会拿常悲天乱说话，他敢这么说，就足以证明，常悲天一定有说过类似的话。
意思就很明确了，看来我这次还真就来对了，既然常悲天早就料定我会求上门来，那么所求何事，想必他心中早有成算，既如此，也让人带我们进来，说明所求之事，至少有促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