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我看着白医生,疑惑的问道。
白医生让吴岩祖掰开一人的嘴,解释道:“你们看,这人牙缝里,只有草根和泥土,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已经很久没吃到正常的食物了,已经逼到挖草根吃了。”
“我明白了。”小金子说:“也就是说,他们恐怕早就没了食物储备。”
白医生点了点头,拿出药片:“三唑仓片最好是混入食物中,像这里的人他们有村长作为首领,进食大概率会统一在固定的时间,集体分配。但如果是饮水就不一定了,很显然他们早就没了食物储备,所以……”
听到白医生的分析,众人一阵沉默。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即为计划的落空而感到失落,也为眼前的这些人感到难过。
这一路所经历的亥城,死城,欢乐城,他们被各方势力所占据,牢牢的把控着资源,所以还没出现眼前这么严重的饥饿状态,以至于让我们忽略了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
在末世,饥饿才是正常幸存者,所长久维持的状态。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应该去看一看。”
“别对他们下手了吧。”小金子拉住了我:“实在不行,我们就绕路,他们已经这样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我是不会伤害无辜的。”
众人随后跟着我,趁着夜色慢慢的摸向搭建区。
进入搭建区后,好似又是迷宫般,各种乱七八糟的简陋房屋,毫无规律的堆在一起,有很多已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大多数房屋的房顶都是半遮掩的,一旦下起暴雨,这些房屋就形同摆设了。
更夸张的是,有很多房屋连门都没有,直接就一个洞,当作门,小金子悄悄的钻入了其中一间,很快又出来了,摇了摇头:“里面就一张破木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去时,听到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声。
“你这糟心的玩意儿,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接着是女人有气无力的骂声:“再哭也没吃的!”
“妈妈,再给我一点,就一点……我饿,饿死了……”
“要命啊,活阎王啊,你就是老娘的活阎王……”女人突然嚎嚎大哭了起来,哭声很快惊起了四周。
有人骂道:“让你别养了,别养了,就是不听!整天哭,就一催命的玩意!”
“海狗她娘,实在不行,把孩子交给村长吧,舍不得也没办法啊,大家都活不下去了……”
“别拦着劳资,今天谁拦着,劳资就弄死谁!”不远处,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和众人一起躲了起来。
只见一个只剩一只耳朵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尖刺的木棍,冲着这家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有试图拦着他的,也有纯碎跟着一道来的。
“出来!海狗他娘,别让劳资进去动手,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那人挡在洞口,恶声声的喊道。
“对,出来!凭什么你还要养着这个累赘?害得大家一起受苦!”
“回去,都回去!”一个女人跑了过来,连扯带拽的喊道:“你们这些禽兽,娃的命不是命了?就准你们活着,真要吃了他,你们还算人吗?”
“劳婆娘,滚一边去!”半耳男人一把甩开了女人,“上个月,俺家的女娃,不也交给了村长,凭啥俺交,她不交,是想害大家都活不下去?”
“不管,不管!”女人又扑了过来:“俺就是不管,你们吃了娃,可俺没吃,还有好多人没吃,俺只要活着,就不准你们再吃娃!”
“你们就是禽兽,畜生!”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和女人站在了一起,挡在洞口前,与半耳男人带的人形成了对峙。
“让不让!你们这些蠢货,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装什么菩萨,真要当菩萨,有本事去跟城里人说去?让他们可怜可怜你们,给口吃的,说去啊?”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东西。”女人大喊:“只会窝里横,被人赶到这里,还怪俺们了?”
“劳婆娘,再说一遍你们让不让!”
“不让!不让!不让!”
“好!咱先弄死你们再说。”半耳男人举起尖棍,眼看就要戳到劳婆娘脸上了,就在这时,又一群人匆匆跑了过来,有人喊着:“村,村长来了,先别动手!”
半耳男人啐了一口收起尖棍,嘴里骂道:“等着,看村长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没一会儿,一群人跟着村长匆匆赶到,村长一见两帮人,心里好像什么明白似的,拨开劳婆娘和半耳男人,蹲在地上,冲地洞里喊道:“海狗他娘,出来吧,你这样整天躲着也不是办法,出来咱好说好商量。”
“滚,快滚!”里面的女人大喊着:“你们就想骗俺的娃,想吃俺的娃,俺的俺自己喂,跟你们不相干,快滚!”
村长长叹了口气,向两边摆了摆手,小声交代道:“进去把人拉出来,别伤着人了。”
两名手下点头,然后顺着地洞朝里爬,里面的女人见状,赶紧又踢又踹,还想拿木板挡着,却被人抓住递来的腿,接着几个人一起使劲,硬生生把哭天喊地的女人拽了出来。
出来的女人,浑身都是血,尤其胸口,大腿,肉眼可见的全是血淋淋的创伤。
而女人没哭多久,便昏了过去。
“这……”围观的人都傻眼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让你们别伤人,别伤人,怎么回事!”村长怒斥手下。
那手下赶紧解释:“村长,没伤她啊,你看她身上的伤,根本就是自己弄的,像是用石刀片自己割的。”
村长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去把娃抱出来!”
“村长,别,求你了,娃是无辜的,咱村子要是没了娃,以后谁给咱送终啊,放过娃吧。”劳婆娘扑通跪在地上,抓着村长的腿哭喊个不停。
紧跟着大约有一二十人,也跟着跪了一地,向村长求着情。
但更多的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正在咒骂着这群人。
“够了,别吵了!”村长伸手去拉劳婆娘:“唉,劳婆娘,我这村长难当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换作是你,你该怎么办?咱村子年轻人都活不下去了,小孩儿又能顶什么用。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换做过去,我这是死罪,死罪啊,要遭天打雷劈的,可是能怎么办呢,人还要活下去的,只有活下去才能想到办法……”
“村长,要不你杀了俺吧,俺好歹比小娃娃肉多,能多给人分点……”
“别闹了!”村长已经很不耐烦了,指着劳婆娘:“还没到那份上,就算真到那份上,要先吃,也是吃我这把老骨头,起来,都给我起来!”
就在这时,从地洞里钻出一人,手里拽着一个正抱着什么东西在使劲啃咬的孩子,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身上围着一块碎布,见到人也不怕,没哭没闹,就管吃着他坏里的东西。
“村长你看……”有人指着小娃的手里。
“海狗他娘,你糊涂啊!”劳女人哭天抢地的哭喊着:“为了让娃活下去,自己割肉给他吃,你糊涂啊,这样你也活不了了啊。”
看到这里,我浑身都在发抖,却还要死死的按住小金子,捂住他的嘴。
早在半耳男人冲过去时,小金子就忍不住了,他咬着我捂住他的手,手里握着匕首,一直在挣扎。
“那女人活不成了,失血过多,能活到现在全凭惊人的意志了……”白医生小声说道。
正如白医生所言,也有人发现了海狗他娘的状态,冲村长大喊道:“村长,村长快来看,海狗他娘要不行了……”
村长转了过去,看着已经开始抽搐的女人,难过的直摇头,半响后,哀声说道:“让娃活着吧……”
“那海狗他娘呢?”半耳男人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安排下去吧,让大家别抢,都分着点……”
“得勒!”半耳招了招手,很快来了一大群人,将还没彻底咽气的女人抬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手突然如针刺一般,小金子咬下了我一块手皮,趁我吃痛,直接跑了出去!
“站住!我说,你们这些杂碎站住!”
人纷纷调过头,朝举着匕首,一脸阴沉的小金子看了过来。
“是那小孩儿,俺记得,就是白天想上岸的那几个人,其中就有这小孩儿。”有人认出了小金子。
无奈之下,我只得跟着小金子站了出来,同时手里也举起了工兵铲。
吴岩祖和白医生也走了出来,跟在身后。
“你们这群没娘的可怜鬼……”吴岩祖破口大骂:“没有二十年脑淤血,是绝对干不出吃人孩子这种反人类的恶心事,少一年都不行,还有你这狗屁村长,拿你当人的时,拜托你尽量走人道好吗,一大把年龄了,别要死前当个畜生,咋,你特娘的还有脸瞪老祖?来,再瞪一个试试。”
吴岩祖说着,提着两把手斧,就要冲过去。
“你们这些外来人,说了不让你们上岸,你们偏不听!”村长铁青着脸,朝身后摆手:“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