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个暹罗人的视角里:
那个华夏年轻人突然朝他们喷出一口水雾。
他们下意识闭眼,抬手遮挡。
再睁开时——
屋子里的光线,变了!
不是变暗,而是变得……浑浊。
像隔着层油腻的毛玻璃看世界,所有的颜色都褪去了一层,蒙上了灰蒙蒙的调子。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渗进骨头缝里的阴冷,带着若有若无的腐土气息。
然后,他们看到了房间的角落,阴影开始蠕动。
像墨汁滴入清水,一团赤黑色的东西从地面浮了出来。
先是轮廓……
巨大、狰狞、四肢着地,像某种畸形的野兽!
然后是细节……
赤黑色的皮毛下隐约可见虬结的肌肉,脊背上突起根根骨刺,尾巴粗长,末端分叉。
最恐怖的是那张脸——
没有眼珠子。
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嘴巴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滴落着粘稠的涎液。
狱獍缓缓抬起头,转向他们。
虽然没有眼珠子,但四个人都能感觉到……它在看他们。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低沉的嘶吼从它喉咙里发出。
不是声音,更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震动。
“咕……噜……”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暹罗人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普普鬼……是普普鬼!”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打颤。
另外三人也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剧烈发抖。
“不……不要吃我……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
他们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嘴里胡乱念着暹罗语的求饶和经文。
凌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手机里传出翻译后的泰语: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还见过其他暹罗人?”
四个暹罗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年纪最大的那个趴在地上,额头抵着水泥地,声音带着哭腔:
“见过……在路上见过一个!”
凌皓蹲下身,手机举到他面前,翻译软件继续工作。
“说清楚。”
那人吞咽着口水,眼神惊恐地瞟了眼角落。
“就在前天……我去买吃的,在巷子口看到一个男人。穿着普通衣服,但走路的样子……很像寺庙里的僧人。”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
“而且他经过街边一个小土地庙时,突然停下脚步,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了几句才走。
普通香客不会这样,只有真正在庙里待过的人,才会对任何神佛都保持恭敬。”
凌皓眼神一凛。
“你确定是暹罗人?”
“确定!”那人用力点头,“缅国人拜佛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他那个动作……绝对是暹罗寺庙里出来的。”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哆嗦着补充:
“如果他是僧人,又还俗了,还跑到境外来……那大概率就是阿赞。在我们那边,没人敢惹阿赞……”
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恐惧。
“谁要是惹了他们,他们会用邪术让你运势一落千丈,霉运缠身,甚至……家破人亡。”
凌皓嗤笑一声,站起身。
邪修的人最喜欢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虽然他们确实有点手段,但也不是每个邪修都有那么大本事。否则这世界早乱了。
凌皓重新蹲下,手机凑近那个年长的暹罗人。
“在哪儿见到他的?具体位置。”
那人眼神闪烁,似乎还在犹豫。
凌皓也不废话,抬手朝角落一指。
狱獍的身影又清晰了几分,低沉的嘶吼在屋内回荡。
“我说!我说!”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语速飞快。
“瑞那公路那边有个小金塔,我就是在那附近看到他的!”
凌皓满意地点点头,收起手机。
扭头对林溪和陆秋雨问道:“这次看到了?”
林溪扬起一抹得意:“那当然,我现在画符不说跟你一样,但也有神似了。”
陆秋雨点点头,“确实,上次还要你重新画,这次溪溪自己画的,我们都能看到冥兽了。真的长得好可爱呀,好想摸一摸。”
凌皓:“……”
他嘴角一抽。
这妹子真是暗黑系的。
阴间冥兽,那几个暹罗人都吓尿了,你管这叫可爱?
三人推门出去。
门外,陈生正靠在墙上抽烟,听到动静转过头。
“问出来了?”
“问出来了。”凌皓说,“瑞那公路的小金塔附近,那个阿赞应该就藏在那儿。”
陈生掐灭烟头:“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等等。”凌皓抬手拦住他,“得等到晚上。”
陈生一愣:“晚上?为什么?”
凌皓顿了一下,脑子快速转动,还没想好借口,林溪已经自然地接话:
“我们得到的线报,那个嫌疑人习惯晚上活动,白天很少出门,现在去容易打草惊蛇。”
陈生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凌皓,虽然还有疑惑,但没再追问。
“行,那就晚上。我先回所里安排人手,你们……”
“我们自己去蹲点。”凌皓说,“分头行动,效率高一点。”
陈生点点头:“那我把所里的备用车借你们一辆,晚上在小金塔附近汇合。”
傍晚,陈生开来一辆半旧的灰色轿车。
交接完钥匙,他开车去另一处路口蹲守。
三人坐进车里,陆秋雨就忍不住吐槽:“这车年纪估计比我还大。”
林溪系好安全带:“能开就行。”
凌皓发动车子,引擎发出还算有力的轰鸣。
他打方向盘驶出派出所,朝着小金塔方向开去。
天色渐暗,街灯逐一亮起。
陆秋雨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
“那个阿赞厉害吗?我查资料,说暹罗那边的邪术挺邪门的。”
凌皓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上次跟东瀛阴阳寮交手……其实也不算正面交手,就是跟他们留下的玩意儿斗了斗法。”
他顿了顿,语气有点无奈。
“要不是老爷子最后出手帮忙,我可能还真搞不定。”
陆秋雨眨眨眼:“你爷爷?”
“嗯。”凌皓点头,“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出手了。不然过年回去,非得被他念叨死。”
知道全部事情的林溪,在旁边轻笑一声。
陆秋雨托着腮:“不过我觉得,那个阿赞应该混得不咋地吧?真要厉害,在自己国家就能赚大钱,何必偷渡来华夏冒险?”
“也不一定。”凌皓说,“有些道法厉害的人,不一定擅长赚钱。就像那些大公司,老板往往不懂技术,真正厉害的技术员反而拿死工资。”
车子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
林溪看向凌皓:“你打算怎么找到他?小金塔附近范围也不小。”
凌皓看了眼后视镜。
“这些人晚上会念经修行,算是一种固定仪式。普通人完全感觉不到,其实……我也感觉不到。”
他顿了顿,嘴角微扬。
“但是灵鹤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