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组是第二天上午紧急赶到的。
乘坐最早的航班抵达赣东市后,一行人马不停蹄,直接乘车来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
由于是赣东市警方主动向巡回特案组申请支援,当地警方表现出了极高的配合度。
现场早已被严密封锁,警戒线外聚集着一些神色惊惧的居民。
低声议论着。
凌皓几人刚下车,一名身穿笔挺警服,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警官便快步迎了上来。
他先是利落地敬了个礼,随即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而迅速:
“欢迎各位特案组的同志!”
“本来应该先在市局安排接待,但案情重大紧急,我们接报后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最大程度保护原始状态。”
“凶手作案手法……极其残忍,现场堪称惨不忍睹。”
他顿了顿,补充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赣东市刑警支队副队长,陈锋。我们支队长目前带队在外省联合办案,所以本案暂时由我负责协调对接工作。”
凌皓与他握了握手,点头道:“陈队,客套话免了,直接说情况。”
陈锋面色凝重,语速加快:
“我们是凌晨12点47分接到的转警,报警人称该小区4号楼304室发生命案。
死者丁橙,女性,28岁,是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儿科医生。报警人是她的未婚夫,陆川。
据陆川初步陈述,他昨晚外出应酬,回家后打开卧室门就发现了死者,随后报警,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凌皓敏锐地抓住了他之前的用词:“你刚才说手法极其残忍,具体指?”
陈锋的脸色更加难看,似乎回忆现场都让他感到不适,沉声道:“尸体被……肢解了,很惨!”
一旁正在整理工具箱的石磊闻言,扶了扶眼镜。
作为特案组的专属法医,现场尸检是他的核心职责。
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不仅是专业挑战,更关乎整个特案组的声誉。
无形的压力让他立刻进入了高度紧绷的工作状态。
在陈锋的引领下,四人来到304室门口。
戴上一次性头套、鞋套、手套,穿上勘查服。
门口,仍有穿着同样装备的痕迹检验员在小心翼翼地刷显门把手、地面上的潜在指纹。
用静电吸附器提取微小的纤维和鞋印痕迹。
浓重的血腥味即使站在门口也已隐约可闻。
案发室内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格局,面积目测有130平左右。
装修简洁现代,在本地算是不错的居住条件。
“死者是市医院的儿科医生,收入稳定且可观。她的未婚夫陆川,是做医疗器材销售业务的,经济条件也不错。”
陈锋在一旁低声补充。
林溪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地面。
几名痕检人员正蹲在地上,用强光足迹灯仔细照射,寻找并拍摄潜在的鞋印。
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也蹲下身,屈起手指,在地板上轻轻敲了敲,侧耳倾听。
“你在干嘛?”凌皓走过来,好奇地问。
“听声音。”
林溪抬起头,解释道:“这是强化复合木地板,因为铺设时底层垫得比较实,中间几乎没有空隙,敲击起来声音发闷。
如果是实木地板,下面是龙骨架空,敲起来会是咚咚的空洞声。”
凌皓又随口问道:“这区别对查案有啥影响?”
“影响不小。”
林溪站起身,认真说道:
“强化地板表面相对平整致密,鞋子踩上去,鞋底花纹容易留下完整清晰的印痕,用足迹灯一打,往往一目了然。
但实木地板表面通常有天然的凹凸纹理,鞋子踩上去,只能留下部分接触点的印痕,残缺不全。
需要像拼图一样,在房间里尽可能多地找到所有碎片式的印痕,才能艰难地拼接出相对完整的鞋印轮廓,难度大得多。”
旁边的陈锋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不愧是特案组的专家,分析得很到位。确实,这个现场的地板材质,让鞋印提取相对顺利。只是……”
他话锋一转,眉头拧紧,带着凌皓和林溪走到客厅靠近餐厅的一处区域,示意痕检人员打开足迹灯。
冷白的光束打在地板上,立刻显现出几个清晰的凹陷状痕迹。
排列有些散乱,每个凹陷点似乎都对应着一个尖锐的着力点。
陆秋雨盯着那奇怪的印痕,眉头紧锁:“这是什么鞋子的鞋印?怎么长得这么怪?”
林溪蹲得更近些,仔细观察着,思索道:“这种点状密集的着力痕迹……很像是某种钉鞋。
田径运动员的跑鞋,或者足球运动员的球鞋底部,常有类似的鞋钉。
哦对了,还有一些户外爱好者,比如钓鱼防滑用的靴子,也可能有类似的凸起。”
她站起身,看向陈锋:“如果真是钉鞋,鞋印对判断嫌疑人身高体重的参考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因为着力点特殊,步态特征会变形。另外,男主人在家里,一般不会穿这种户外或运动专用的钉鞋吧?”
陈锋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问过了,死者的未婚夫陆川,家里还真有一双足球鞋,他业余时间偶尔会和朋友约着踢球。
至于客厅里这些钉鞋印是不是他的……他自己说记不清了,当时发现尸体后脑子全乱了。”
早已按捺不住专业冲动的石磊扶了扶眼镜:“我先去主卧看看尸体情况。”
作为法医,现场尸体的状态是他最核心的关注点。
“我也去。”陆秋雨几乎立刻跟上。
凌皓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血腥味最浓的主卧方向,咂了咂嘴。
身为组长,这种场面看着就反胃。
但也没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他深吸一口气,也迈步跟了上去。
刚走到主卧门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卧室内的景象,还是让站在门口的三人瞬间僵住了。
只见卧室中央,那张铺着大红床单的床上……
死者丁橙,竟然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婚纱!
裙摆铺开,在血迹的浸染下呈现出诡异而凄艳的对比。
她脸上化着颇为精致的新娘妆容,粉底匀净,眼线清晰,嘴唇涂着鲜红如血的口红。
然而,她的头颅……已经从脖颈处被整个割断!
此刻,那颗妆容完好的头颅,正被她自己的双手,以一种拥抱般的姿态,紧紧搂抱在腹部的位置。
这还不是全部。
她的身体,从腰部被生生斩断,整个人被分成了上下两截!
腰部以下的躯干和大腿,穿着肉色的丝袜,内裤被褪至小腿处,双腿无力地微微分开垂落。
由于是从腰部横断,下半身仅靠大腿根部支撑在床上,才没有完全瘫倒下去。
而躯干的断裂处……更是惨不忍睹!
腹腔内的脏器似乎被粗暴地搅动过,一片血肉模糊。
断裂的骨骼和肌肉组织参差不齐,创面呈现出一种被钝器反复劈砍的恐怖状态。
凌皓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是真的麻了!
见过不少凶案现场,但每次,这些毫无人性的凶手,总能推陈出新,给他带来全新的震撼!
最后走进卧室的林溪,一眼看到这极度血腥的场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大,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
“我的天啊……这……这也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