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听着裴玄黓轻声细语的说这些话,在她耳边问好不好?
韩安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捏了起来。酸酸的,胀胀的,麻麻的。
“我哪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呀。这个架也是我先吵的。
是我没有好好跟你说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就一点都不客气了……到时候天天来烦你。”
裴玄黓轻笑着拍了拍韩安白的后背。
“好,乐意之至。”
韩安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她眼眶中的眼泪却越赚越多。
她只能把头埋到裴玄黓的肩膀上。
裴玄黓一时间不知道韩安白这是在干什么?
直到他感觉到肩膀处微微传来了热意和湿意。这才明白,韩安白哭了。
韩安白一哭,顿时把裴玄黓吓得有点手足无措。
韩安白平日里就像个小男子汉似的,哪有这么娇弱的时候。
裴玄黓连忙松开韩安白,抬手给韩安白抹眼泪。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说错了什么话?还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好好跟我说,别哭啊。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你打我一顿也行啊。我抗揍的。别把自己气坏了。”
韩安白吸了吸鼻涕。
一把按住了裴玄黓,在自己脸上滑动的手。
“我没事。我不气了。我就是在想,我上辈子究竟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来到这里遇到你。”
裴玄黓听着韩安白,这个不似情话的实话。顿时笑了出来。
“原来你是喜极而泣呀?是因为得到了我这么个优秀的相公,太过高兴了呀。那你可得好好珍惜了,既然知道我的好了,那可得再把我抓紧了。不然啊,要是哪天我被一阵风刮跑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韩安白红着眼睛瞪了裴玄黓一眼。
“就你这大体格子,什么风能把你刮跑,龙卷风吗!”
裴玄黓看着韩安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也笑得起来。
“娘子,你又说些相公听不懂的东西了。什么叫龙卷风?”
韩安白愣了一下,然后才斟酌着开口,“就是以前偶然间看到了一阵风,他是打着卷儿的。风力挺大的,能把房屋都吹起来。所以叫它龙卷风。”
裴玄黓听着韩安白这个回答只是笑。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听娘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说着。
裴玄黓把韩安白脸上的泪痕给擦干。牵起她的一只手,两人慢慢往院子外边走去。
两个人刚刚吐露了一番心声,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有点沉默,但是却并不尴尬。甚至还洋溢着几个粉红色的小泡泡。
裴玄黓微微垂下眸子看着韩安白眼眶还未褪去的红。
他知道韩安白没有说实话。
或者说没有全部的说实话。
他虽然常年在外。边塞那边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打着卷的风可以掀翻人的屋顶。
韩安白作为一个活在深宅后院里的女人。
即使她从小在野去的地方再多,那也跑不出京城周围这一圈。
可是无论是他在边疆那会儿,或者回京之后,从来没有听人聊起过京城这些年,发生过什么特别大的风。
至少这个龙卷风是从未有过的。
裴玄黓看着韩安白,眼眸越来越深。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韩安白,你究竟是谁?
这么多骇人听闻,闻所未闻的东西,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认识什么龙卷风,火折子方便面。还是什么独轮车,象棋,围棋,五子棋……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了解清楚的。
更别提韩安白竟然还认识搬运工。
搬运工究竟是什么人?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查得出。
裴玄黓是离搬运工最接近的人,他没有查。是为了尊重韩安白和搬运工的秘密。
可是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么多达官显贵,甚至皇上都知道,竟然没人能查出搬运工的真实身份。
一个在15年前就开始写话本的人。
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竟然没人发现他的身份。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韩安白又怎么认识他的呢?
而且搬运工身后站的那些人又是谁?
什么杜甫,李白,白居易,王维,陶渊明,孟浩然……每一个拿出来都可以是封侯败将的程度。
每个人创作的作品几乎都可以广为流传,甚至流传千古。
这些人究竟又是谁?
他们平日里在什么地方?
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会隐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是秘密。
越扒秘密越多。
裴玄黓可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韩安白保守这个秘密多久?
韩安白究竟还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完全信任自己,把这些秘密告诉自己。
甚至自己是想在他面前摘下面具。韩安白那拒绝的表情,裴玄黓还历历在目。
韩安白竟然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姑娘。
那为什么,长大后她就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长相了呢?
自己明明告诉过她自己,虽然毁了容,但是并没有那么严重。
韩安白的拒绝到底是为他着想,还是说想让他也保留着这个秘密,好当做交换?
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裴玄黓脑子里的事情纷纷涌上来。
最终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嘴角带笑的韩安白,无奈摇了摇头。
“算了,就这样吧。她既然不想告诉自己,那一定有她的理由。
自己可以等,等到她完全敞开心扉,愿意接纳自己。等到她愿意接受自己面具下的那张脸……自己还有时间等得起。”
韩安白并不知道一旁的裴玄黓,明明在最开心的时候,脑子里却蹦出了一大堆让人忧愁的事情。
甚至连自己不看他面具下的那张脸都脑补出了一出悲惨的不被信任的戏剧。
可怜见的。
韩安白只是想要照顾裴玄黓的自尊心而已。
毕竟谁让当初裴玄黓说自己毁容说的信誓旦旦的。
至于她自己的秘密。
韩安白是想说。但是死而复生这件事对韩安白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特别玄幻的事情。
她怕作为一个古人的裴玄黓,更加接受不了。
她怕说出来之后,等待自己的是被火烧死。
两个人就这么漫步在大司马府。
一旁有个小丫鬟正拿着东西从不远的地方路过。她看着韩安白和裴玄黓的背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