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叹了一口气,对大司马说,“你去角落躲一下。”
大司马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从皇上的安排,藏到了大殿的角落之中。
紧接着就看到皇上喊了一声,“把韩安白和裴玄黓带上来!”
没过多久。
太监带着被押送的韩安白和裴玄黓过来了。
两个人此时是带罪之身,只能乖乖的跪在殿内。
皇上没让他们起身,他们都不敢起身,而皇上在他们跪下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们。仿佛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就在韩安白在心里边腹诽,这个皇帝老头又把他们叫回来干嘛?都快走到天牢了,又被给压过来。这一路上走过来走过去的脚都酸了。皇上该不会是不好意思,或者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他们给嘎了,所以想用这种方式累死他们。
最终皇上还是开口了,不过说的话倒是让韩安白出乎意料。
“裴玄黓把面具摘下来。”
韩安白和裴玄黓七七抬头看向皇上,两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裴玄黓不解,皇上特意把他们叫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自己长什么样?可是自己无论是貌比潘安,还是面如夜叉,都并不影响自己在皇上心里的罪名。
而韩安白在心里吐槽。这个皇帝老头突然把他们叫回来,就是故意揭裴玄黓的伤疤,人家裴玄黓以前漂漂亮亮的一个小伙子,为了救百姓,脸都被划伤了,这怎么还突然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
裴玄黓一时没有动作,皇上又接着说了一声。“把面具摘下来。这么多年朕道是一直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真可不能连你的样貌都不知道……”
韩安白和裴玄黓听到这话瞬间秒懂。
他们在心里想的是,原来皇帝老头把他们叫回来,是怕裴玄黓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把面具一摘,皇上就不认识了。
虽说可能性不太大,但是还真有这个可能。
到了这个地步裴玄黓也只能乖乖听话,伸手把面具摘下来。
韩安白侧头看向裴玄黓,在心里给他鼓励。
“不要畏惧别人的眼光,就算伤了脸,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看的……别怕……”
裴玄黓不知道韩安白心里的小九九等他把面具全都摘下来时,露出了那张几乎未被太阳照过的脸。
由于在面具底下捂的时间太长脸色十分白皙。仔细一看道是韩安白,特别羡慕的那种冷白皮。
韩安白只能看到裴玄黓的侧面。不过通过侧面,韩安白可以断定裴玄黓长得比小时候更英俊了。
不过他她心里有一丝疑惑。难道伤口在另一面?
可惜的是裴玄黓的侧颜实在太好看,鼻梁高,完全挡住了侧面的光景,让韩安白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侧个头让自己看一下。
而坐在上位的皇上,看着裴玄黓的脸整整出神。
不得不说,裴玄黓这张面容更像他娘。
一个男子若是长相貌若女子,未免有一丝阴柔之美,但是,裴玄黓8分像他娘。剩下的两分坚毅,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上。
不用滴血验亲。
皇上在心里非常肯定。裴玄黓就是他的儿子。
皇上眼睛飞快的长了眨,压下了心底的那一丝悔恨。作为一国之君,他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弱点。
由于皇上直愣愣的盯着裴玄黓看太久。
裴玄黓皱起了眉,抬头直直撞向了皇上的眼睛中。
裴玄黓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怀念,懊悔。像是通过他在看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眼神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爱。
裴玄黓在心里笑了笑,可真是眼睛花了。这么不靠谱的事儿都能想象出来。
而韩安白确实有点不满,自家相公有那么丑吗?皇帝老头怎么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够,难道不知道这么直直的盯着别人不礼貌吗?而且还盯着裴玄黓的伤口看。
韩安白气一上来。忍不住想为裴玄黓打抱不平。
“陛下,不知道您这么长时间盯着我夫君看,是为何?总不能是他面容上的伤疤太过骇人,让您这从未历经磨难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皇上瞟了韩安白一眼,一时间也没说她放肆,也没斥责她。
皇上只是说了一声,“你长得倒是更像你娘一点……”
裴玄黓皱起眉。
他不知道皇帝老头突然说这个事想做什么。对于长辈的事情,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以前只知道他父亲和韩丞相是好友。韩丞相和他爹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当初不仅仅是靠自身的能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站队的位置。
难不成?
皇上以前跟他娘认识?
裴玄黓也没考虑太多,只是接了一句话,“女肖父,子肖母。”
皇上听了这话,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转向了韩安白。
“如今朕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真可真是三生有幸,竟然能见到搬运工的真实面貌。听闻搬运工是天上神仙拍下来帮助百姓过日子的。想想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一时之间,朕倒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是假了。不过能有如此能耐,想必应当是真的了,可真是可惜,早知道韩安白有如此能耐,朕当初也不会让你嫁到大司马府去了。”
韩安白挑了挑眉,心说这皇帝老头知道消息知道的还挺快,自己是搬运工,这个事情竟然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皇上说这话难不成是想考虑把自己放了?
不过韩安白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什么时候她成了天上派下来的小神仙了。难不成这玩意儿还带以讹传讹的。她让人传话不就是做梦梦到神仙了吗?
而裴玄黓却猛的一个扭头。
直直的看像韩安白。
韩安白是搬运工。
搬运工竟然是韩安白。
裴玄黓想着以往跟韩安白的交流。韩安白说过搬运工是女的,韩安白说过搬运工是她自己。
可是当初他是什么反应,并不相信。
难怪。
难怪韩安白懂得这么多。
如果是搬运工的话,那真的一点都不稀奇了。
裴玄黓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自己特别欣赏的一个人,竟然就在他身边。
还是自己十分亲密的人。
韩安白在心里琢磨完,下意识一个侧头,看到了裴玄黓转过来的面容。
裴玄黓的面容十分姣好。睫毛浓密纤长,把往日里露出来的眼睛衬得更加有神韵。
平日里露出来的下巴配上整张脸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缺。此时正是刚刚好,衬得整张脸,既有着男人的俊朗,又有着女人的美颜。
脸上干干净净,别说什么刀疤剑痕。就连一颗痘印都没有。
非要找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他的眉毛,眉尾中缺了一块。是所谓的断眉。
这个断眉让裴玄黓姣好的,有点儿女性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肃杀和硬朗。
可谓是点睛之笔。
韩安白在心理震惊,这他奶奶个腿儿的叫上战场伤了脸。这就是所谓的能止小儿夜啼的夜叉?
韩安白此时心里最大的感慨就是,留流言果然不可尽信。风言风语害死人。
她不是什么不学无数的千金大小姐,裴玄黓也不是什么丑的见不了人的男人。
都是假的。
不过此时此刻,让韩安白最为好笑的是裴玄黓以往那沉静淡然的眼眸中此时透露着震惊。
就好像天在他面前塌了,地在他面前裂了。
能欣赏到裴玄黓这样的表情,韩安白感觉掉马还挺有价值的。
不过她又忍不住有点埋怨,早知道裴玄黓这么漂亮,这么帅气,她就应该把裴玄黓的面具摘下来,把人抱着啃个够。
一想到以往自己自作多情,在裴玄黓想要把面具摘下来时,她还体贴的让人家不用摘,还在那安慰人家,在那顾及着人家的自尊心。
一想到这儿韩安白心里十分懊悔,感觉自己后悔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两个人对视,眼神中都有着对彼此的欣赏和喜爱。
皇上在上边自然看到了这个场景。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韩安白,你可有话要说?”
韩安白只能遗憾的把视线从大帅哥的脸上挪开,去看坐在上边的那个糟老头子。
“回皇上,臣妇没有什么话好说,搬运工确实是我。可是其他什么神仙,诸如此类的话都是假的。我乃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的话,可能也就是过目不忘,聪明了点儿吧。”
皇上哼笑一声,“自打你嫁到大司马府大半年,你做的这些事情可不仅仅只是一句过目不忘,聪明了点儿能够解释的。”
韩安白决定装傻,不想把这个锅背到自己身上。
“陛下谬赞了,这半年以来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举我们全家之力商量出来的。臣妇只是脑子比较活络,有点小点子,而真正把事情落实下去,做的这么好的还是裴玄黓。传言不可尽信。”
裴玄黓也不想让韩安白当那个众矢之的,于是把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皇上,韩安白也不过是一介女子,平日里见的多了,脑子里有点东西,就忍不住抖了出来。臣作为她的丈夫,也只能默默接受。不过效果还挺好,没想到就能办得这么顺利。可能韩安白命里旺夫吧。”
韩安白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好一句命里旺夫。
这让皇上可怎么接?
皇上懒得跟他俩在这打太极。他问这些话也并不是想惩罚谁,或者借着由头治谁的罪。
裴玄黓是他的儿子,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虽然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可却是他心爱之人所生。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不会再动裴玄黓了。
至于韩安白。
无论她是搬运工也好,是小神仙也好。只要跟着裴玄黓,她就永远只能是裴玄黓的夫人。
要么是小将军夫人,要么是大司马夫人。
只要他们两个踩不了皇上最后那根底线。皇上不可能真的对他们做什么。
皇上心里面五味杂陈。
最终也只是摆摆手。
“把人带下去吧。”
韩安白和裴玄黓愣了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皇帝老头该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吧,把他们两个叫回来,就看了看裴玄黓,问了自己几句话就这么完了。
威胁一下,不利用一下。
就这么简简单单把他们放走,可真不是皇帝老头能干出来的事,总让韩安白觉得皇帝老头在后边还没憋什么好屁。
可是他们两个带罪之身,也就只能乖乖的被人压上来压下去。
皇上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他坐在皇位上,两眼放空,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司马从角落,慢慢走出来。
“陛下……”
大司马看着面色疲惫的皇上,其实已经知道皇上不会对裴玄黓和韩安白做什么。
他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虽然以前跟皇上乃至交好友。可惜已经时过境迁。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两个人无非也就是相看两厌。
大司马也不想再在这里停留。
“陛下,既然臣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就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臣就先告退了……”
皇上看向大司马没说话,最终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
大司马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等大司马快要走出这个大殿时,皇上喊住了他。
“等等……”
大司马转过身看向皇上。
皇上犹豫了一会儿说,“她最后可说过我什么……”
大司马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皇上听到这两个字,一直绷着的那颗心突然松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被卸去了精气神。
他没有看大司马,只是随意的挥挥手。
等大司马离开之后,皇上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他的神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
到死都没有再说一句吗?
究竟是她不想提,还是真的放下了?
皇上低下头,摸着自己手下的龙椅,最终只是苦笑出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了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