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大汉忙将碗递过来，里面是些清澈的泉水。
“快喝点水，你伤得太重了。”
那紫衣少女——铁紫漾，快步上前，先警惕地看了看冷月，又看向苏茜,语气带着担忧。
“苏姐姐，你的伤...刚才运功又牵动了吧？这冷姑娘她...”
苏茜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语气平淡。
“死不了。”
她接过铁三拳递来的水，却没自己喝，反而示意了一下冷月。
铁三拳会意，憨憨地就要去喂冷月。
冷月却猛地偏开头，眼神依旧死死盯着苏茜，喘息着追问。
“回答我！苏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和叶枫...，你为什么要救我？”
提到叶枫,她的语气中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刺痛。
她想起之前看到叶枫与苏茜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苏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看着冷月那副倔强，怀疑，甚至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情，心头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她为了救这个死对头，几乎把命都搭进去！
硬接了血无涯歇斯底里的好几次攻击，背着她在黑雾一路奔逃回来，冷月昏迷期间，自己还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结果醒来就是这般质问？
“目的？”
苏茜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摇晃了一下。
但气势却陡然变得尖锐逼人，她一步步走到冷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讥讽和怒火。
“冷月，在你眼里，我苏茜就活该是个趁你病要你命的卑鄙小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伤后的嘶哑，却更有一种凌厉的穿透力。
“是！我是不知廉耻！我是跟叶枫不清不楚！那又怎么样？！碍着你冷月什么事了？你是他什么人？！伴侣吗？他承认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叶枫的伴侣应该是林允儿吧！”
“你！”
冷月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剧烈咳嗽起来。
铁紫漾和铁三拳在一旁看得手足无措，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苏茜却似豁出去了，继续厉声道：
“我告诉你冷月！我救你，跟你没关系！只是你死了，我怕叶枫会伤心了而已，所以你也别自作多情。”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和愤怒。
石窟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冷月压抑的咳嗽声和篝火噼啪的轻响。
铁紫漾愣愣地看着苏茜，她从未见过苏茜如此激动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铁三拳张大了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糊涂了。
冷月咳了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苏茜因为激动和伤势而更加苍白的脸。
看着她眼中那抹未被虚假媚态掩盖的，极其罕见的认真与倔强。
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更何况，苏茜此刻的伤，做不得假。她救自己付出的代价，也做不得假。
冷月沉默了，她艰难地移开视线，内心陷入巨大的混乱与挣扎。
仇恨与恩情，厌恶与事实，相互交织撕扯，让她无所适从。
苏茜见她不再言语，也像是耗尽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被铁紫漾赶紧扶住。
“苏姐姐，你快歇着！”
铁紫漾急道，扶着苏茜坐下，又对冷月道：
“这位...冷月姑娘，苏姐姐为了带你逃出来，真的伤得很重！她刚才还强行给你渡了真气稳住心脉...你，你别再气她了！”
铁三拳也在一旁猛点头。
“是啊是啊，两位都是宗门弟子中少有的好人，现在外面那么危险，黑雾都快漫过来了，刚才我在外面看了一眼，黑雾最后应该往一根冲天而起的柱子那去，咱们得齐心才行啊！”
冷月闭上眼，长长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胸口的剧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她能感觉到，体内确实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阴柔真气，护住了她几近破碎的心脉，这与她自身修炼的幽冥教的功法截然不同，无疑是苏茜的。
恩是恩，仇是仇。
但这恩情来自仇敌，却比单纯的恩情或仇恨更让人难以承受。
良久，她终于再次睁开眼，目光依旧冰冷。
但之前的尖锐敌意稍稍收敛，声音沙哑而干涩。
“既然黑雾朝着擎天一柱那边去了，我们也得尽快往那边去，现在这里...是哪里？”
她选择了暂时搁置那无解的矛盾，将注意力转向更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
这已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缓和。
苏茜靠在岩壁上，闭目调息，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铁紫漾见状，连忙回答道：
“这里是石林边缘的一处废弃矿坑，很隐蔽，是我和师兄偶然发现的。外面的黑雾收缩得越来越快，很多地方已经被吞噬了，苏姐姐说...要等你稍微恢复一点，再做打算。”
冷月闻言，心下一沉。
两个伤员再加上两个实力不到元婴的修士...
黑雾也越来越近...
局势果然已经恶劣至此。
她尝试运转功法，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经脉滞涩剧痛。
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连动弹一下都极其困难，更别说突围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从未如此脆弱过。
她看向那边闭目不语，脸色惨白的苏茜，又看了看一旁满脸担忧的铁拳门师兄妹。
眼下，她们这几个伤兵残将，似乎真的被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石窟内的气氛依旧凝滞，仿佛冰封的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
冷月的质问和苏茜的爆发像两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水中，涟漪过后，是更深的沉寂和尴尬。
铁紫漾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两位伤员，铁三拳则负责警戒，憨厚的脸上也满是忧虑。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和篝火的噼啪声中一点点流逝。
苏茜与冷月各自闭目调息，尽可能恢复一丝力气，但严重的伤势并非短时间内能够缓解。
终于，苏茜率先睁开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些许锐利。
她感知了一下外界的情况，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能再等了。黑雾收缩的速度比预想的更快，这里的隐蔽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前往擎天一柱。”
冷月没有反驳。
她同样能感受到外界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正在逼近。
她挣扎着想靠自己站起来，却徒劳无功，反而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铁三拳见状，连忙上前。
“冷姑娘，俺来背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