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东眉头皱了皱,罢了,他和自己,都是不知能活几天的人,又何必让他死了还满是怨恨。
“怎么病的这么重。”
他开口,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居然就坐在了床边上。
见他关心自己,还坐在身边,皇帝的心情许久不见的好了起来,另一只手也覆上了他握着自己的手,笑着开口。
“没事,年纪大了,难免的,父亲这段时间啊,总是梦见你母亲,她呀,不肯原谅父亲,我想,我过不了这个冬季了,去黄泉与她相伴道歉,也是好的。”
皇帝眼神充满着希冀,玉卿东的眼神却是冷的,母亲根本就不爱他,只爱师尊。
见他不说话,皇帝知道他从前面过来,必然已经知道太子之事,便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可是在因为太子之事怨父皇?”
玉卿东不说话,一脸的冷漠。
皇帝的眼神落在他脸上,闪过一丝心痛。
“你的脸色,怎么的这么苍白,人也瘦了这么多,你这次,真的是辛苦了。”
玉卿东想到自己的身体,倒是开了口。
“没什么,天气太冷了而已。”
他对太子的事不问,因为他知道皇帝自己会说。
皇帝见他今日难得的对自己有些好脾气,心里便欢喜着,从床铺垫子下翻出了太后那虎符交到玉卿东的手里,神情颇有些严肃。
“这虎符,你知道的,父皇给你,你要怎么用,都是你的。”
那怕你自己想当皇帝。
他的心里,还是希望继承他江山的是玉卿东,这个他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冰冷的虎符握在手里,玉卿东的眸子忍不住的收缩,这个一直在太后的手里,看来,皇帝已经下了决心。
“那你为什么要立越王为太子?”
“这……”
皇帝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皇后娘家势力太过庞大,朕难免有所考虑,你放心,父皇不会把位置留给越王,父皇知道他不喜欢你,他若登位,必然对付你。”
玉卿东嗯了一声,听不出息怒,见皇帝又在咳嗽,伸手给他拍了拍背。
“好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么多御医,哪里就治不好了,你也不是很老。”
见到他今天这好脾气,皇帝难得的笑的开颜。
“晚上,朕要给你们大败庆功宴,时辰也快了,你……就在这里,陪着父皇,可好?”
他现在不要任何儿女陪着,只要这一个儿子陪着。
“好。”
他还是答应了,尽管他很恨他,可却无法改变自己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父子两人难得的能这样平静的说话,任何人来了都不准打扰,马鞍就守在外面,他知道玉卿东是玉映楼那一面的人,就让他们在里面说,最好是能说动皇帝,不过,他也十分的好奇,为什么玉卿东会不愿意被立为皇太弟。
“我听说,最近都城童谣四起,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马鞍送来的要被玉卿东接了过来,他服侍着皇帝把药喝了,一边问他。
皇帝嗯了一声,却又皱起了眉。
“十月份,大雪来,东胡人,北杀来,真天子,卧床棉,蛟飞天,生龙角。你理解是什么意思?”
皇帝问他,他将碗放下,思索一番,这件事他知道后一路都在琢磨前面的他都琢磨透了,就是后面那一句,他怎么也不明白。
“都城每年,都是在十一月初或十月底才下雪,可是今年,刚刚进十月份便大雪纷飞,这是好多年没见的异象了。”
“第二句的东胡人,很显然是指这次的边关之乱,第三句嘛,自然是说的你,你是天子,却生病了,又是在这个怪异的年份,至于最后一句,我不太懂。”
他虽然这么说,但也隐隐猜到是跟皇位继承有关,蛟也好龙也好,都不是普通人用的。
皇帝怎么会相信他的不懂,他之前也怀疑过,这件事是玉映楼做的,可是却又不通,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太子若是蛟,登基之日,不就是长角飞天么。
不过玉卿东既然不想说,他便也不说,倒是心情十分的好,人看起来也就精神好些,拉着他一直在说话。
这冬季本来就昼日短,又是大雪漫天,苍穹低垂,压得人似要喘不过气了一般。
傍晚时分便有人前来请动前往大殿,皇帝身体一时孱弱,但却坚持要去,这让玉卿东有些不乐。
皇帝见他在意自己的身子,便了呵呵的笑了,马鞍伺候他穿好龙袍,他却抓着玉卿东的手,因为他似乎有些站不稳。
“好了,我扶你上辇。”
他见到皇帝竟然弱的如秋风落叶,一时倒是有些不忍,只好强撑着身子扶着他,皇帝见他脸色不好,便拉着他一起坐在撵上而去。
皇后是国母,今晚的庆功宴自然要去,而主位的嫔妃也要到,已示对此次庆功宴的重视。
原本皇帝身子太弱说不参加,由太子以储君身份主持,他甚至都想好了,弄完庆功宴后直接抱着韦婕妤好好过一个通宵,他马上就是天子了,当然要由嫔妃来服侍。
只是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突然传来旨意,说皇帝要来,众人又只好等着。
皇后而今可谓是春风得意,她是正宫皇后,而今儿子又是太子,她很快就要是太后了,如何能不得已。
原本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宴会上,一定要踩玉卿东一脚,报这些年隐忍之仇,只可惜而今看来,还要再忍忍。
皇后并不恼怒,她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什么都忍过了,又怎么还会在意这么几天。
皇帝,是过不了这个冬天的。
远远传来皇帝的仪仗队,撵上本应只有皇帝一人,可身边,却坐着玉卿东。
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子,都是一脸的诧异。
行过礼,皇帝便由玉卿东扶着坐下,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活头了,便要玉映楼挨着自己坐,他想多看看自己这个儿子。
因着皇帝身体实在是孱弱,他便基本只是坐在那里,做个象征,而整个宴会的主持,都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