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彭一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睁开眼镜,也顾不上咕咕叫的肚子,开了灯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准备上厕所。
然而,彭一一开门就听到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老头儿,你上我这儿来,那我去哪儿?”
彭一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发现一个穿着一身灰白色长袍,约莫四十来岁的大胡子正指着一个方向大声说话。
大半夜吵架虽然奇怪,但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个人是站在二三十米的高空中,脚底下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这个大胡子指着的方向,差不多隔了一千多米的距离,也有个人影,似乎也是穿了一身灰白的长袍,头发胡子全白了,看起来比大胡子更加年迈,身上还有几条红绸子。
这个须发皆白的人,也是一样的站在二三十米的高空,神情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
彭一吞了一口口水,还没为自己能看清一千多米之外的人影惊讶时,就听到那个白头发老人开口说话了。
“小白,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方圆几十里,就你那儿能容得下咱们两个人!”
白发老头语气中,彭一听出了满满的无奈。
“老头,你来了我这儿,咱们是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是如果找不到更好的树体,咱们两个可都得玩完,几千年的努力全都白费,又得从头再来,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来一场山崩,让他们知难而退!”
彭一听完大胡子的话,多想此刻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手臂上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看到半空中的两个人,彭一不敢出声,想要不动声色的溜回房间,也不在乎什么人有三急了。
然而,似乎彭一的动作让大胡子察觉到了,彭一刚想回头,就看到大胡子那张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啊!”
彭一一声大吼就想逃,但是身体却是仿佛不受控制,根本踏不出半步。
“有意思,这个人类居然能看到我们!”
听大胡子说完,彭一想装作看不到他们,假装继续上厕所,但是那个大胡子一点机会都没给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彭一的衣领,然后彭一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没错,是真的飞了起来,因为彭一感觉到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就站在了一棵白果树的树顶上,虽然是大半夜,但是彭一可以清楚的看到地面,现在的他离地二三十米,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即便是不死怕也得落下个终身残废。
彭一惊魂未定,大胡子回到白果树的树冠上之后又开始说话了:“老头,反正这些人也不给你活路,干脆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今天正好那这个人类来刀!”
彭一听大胡子一句话,仿佛就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而且从他的神色来看,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要是真想杀了自己,轻轻一松手,彭一基本上就没什么活路了。
彭一非常想辩驳,但是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无论是想装作不畏死亡的怒斥大胡子草菅人命,还是跪地求饶祈求对方饶自己一命,对此刻动弹不得的彭一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倒是一千多米之外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看到彭一竟然可以看到他们有些讶异,也有些愤怒,不过片刻神色就暗淡了下来。
“小白,放了他吧,这么个孩子,我们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大胡子听了白胡子老头的话,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声度:“老头,你是享受人类的香火太久,脑子傻掉了,你看看你自己,保这一方平安多少年,对这些人类来说虽然不是什么有求必应,但是也让不少人类得到了恩惠,结果怎么样,人家决定要砍你树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就这你还准备忍气吞声?”
白胡子老头听了,神色之中尽是无奈:“小白,咱们没了树体还能存活,可是要是造了杀孽,是逃不过天命规查探的,下场如何,你应该是知道的!”
大胡子听了白胡子老头这么说,虽然神色有些忌讳,但是语气仍然强硬无比:“难道你就安心自己安身立命数千年的树体就这样被人类伐掉,成为游灵在世间游离?”
大胡子不给白胡子老头说话的机会,!紧接着继续说道:“一旦成为游灵,下场要么是被其他人抓住,成为其奴隶,任其驱使,要么是被有歹心的妖魔攻击、吞噬,灰飞烟灭,即便你兵解重修,但是数千年修为一朝散尽,重头再来,你甘心吗?”
白胡子老头听完,神色更加暗淡,还是无可奈何:“小白,这件事终究还是因我而起,无论是成为游灵也好,重修也罢,终究是我的天命,我不愿造杀孽,你把那个人放了吧,制造山崩也许能让人类知难而退,但是会造更大的杀孽,更甚者可能会损坏地气,于你们而言也有损害,非是可行之法,况且我在此已有数千年,日久情深,哪里舍得损坏他们呢?”
大胡子听完白胡子认命般的说法,更加气愤:“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头,你真准备任人宰割?”
“你树体被砍了,我可以让你寄灵,然而几年前马家岩的那两个老头子也是这么想的,一个的树体被人伐掉之后就寄灵在另一个的树体上,结果怎么样,树体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枯死,他们因为气愤,崩毁了一座山头,没有人类受伤,他们下场如何,被削籍,打入轮回了,数千年修行就是为了超脱轮回,结果因为人类伐了他们树体,他们只不过发泄了心中的不满,几千年的修为就成了一场空,你愿意步他们后尘吗?”
彭一听了大胡子说的这个故事,突然想起来,几年修公路,途径马家岩,因为一棵巨大的白果树挡住了施工路段,于是被施工人员砍掉了白果树,路虽然是顺利的修好了,但是这条路却多灾多难,经常会出现塌方,而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在路修好后的第三年夏天,连降好几天的暴雨,且兰最高的山峤顶峰半座山头塌毁,泥沙顺着山洪而下,淹没了近百米的路段,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为了修好这条路,却是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而且,自从那年之后,彭一所在的梓坊乡,夏天已经连续好几年滴雨未下了!
莫非,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棵被砍掉的白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