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的光晕,在吴邪眼底流转,众人自报家门时的声线,动作乃至身上,独特的灵力波动。
都如同被篆刻在他神识里的符篆般,清晰可辨。
当他正准备,补充几句对后续工作的想法时,一阵急促的蜂鸣声,骤然刺破密室的寂静。
宗老皱了皱眉头,从藏青色长袍内侧,掏出手机。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像是裹着砂砾,带着明显的颤音:“宗老!漠北那所职业技术学校又出事了!”
“半个月内七名学生跳楼,当地警方,道士轮番查探都找不出原因。”
“现在全校学生,全被遣散回家,可住在附近的三个孩子,竟半夜偷偷翻回学校,从实训楼八层......”
话音未落,宗老握着电话的指节,已泛起青白,密室里其他长老,纷纷交头接耳,情报处长的罗盘指针,不受控地疯狂旋转。
“先稳住当地,我马上派人过去。”
宗老挂断电话,苍老的面庞,蒙上一层寒霜,“看来得让情报处加急调查,这背后怕是牵扯着......”
“宗老,此事交给我吧。”
吴邪突然起身,镇邪尺随着动作,发出嗡鸣。
他垂眸扫过掌心,淡金色的灵力纹路,继续道:“从学生陆续离奇死亡,到封锁学校,再到离校后仍有人殒命。”
“这显然不是普通邪祟作祟。有人想掩盖真相,反而让事态彻底失控。”
陈长老猛地拍案而起:“好小子!有胆识!这案子透着股邪乎劲儿,正适合你去练练手!”
宗老摩挲着拐杖上的饕餮纹,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你带队前去,挑几个内门弟子随行。”
“一来处理事务,打个下手,二来也让他们,跟着学学实战。”
他目光扫过吴邪腰间的罗盘,“记住,若是遇到棘手状况,立刻传讯回来。”
吴邪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袍下摆垂落,如墨色瀑布。
“定不负所托!”随着宗老宣布散会,密室里众人鱼贯而出。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上,吴邪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心中已开始推演起,即将面对的重重迷雾。
散会后的局务处大厅,弥漫着陈旧的檀木香气,黄铜吊灯将光影切割成,细碎的菱形,在吴邪玄色道袍上,投下斑驳的印记。
后勤主管佝偻着背,双手捧着烫金的直升机起降批文,和镶嵌着灵异局徽标的专车钥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吴长老,这是您的特批手续,直升机随时待命,专车也配备了三位好手护驾......”
“不必兴师动众,越野车就行。”吴邪抬手打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批文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轻轻将文件推了回去。
他转身望向窗外摇曳的竹林,夕阳正把竹叶,染成琥珀色,“我们是去查案,不是去阅兵。”
话音未落,车库方向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黑子吊儿郎当的吆喝:“大哥!看看谁把老伙计,保养得油光水滑!”
只见一辆军绿色越野车,碾过满地银杏叶,车头探照灯,扫过廊下的石狮子,在墙壁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车身斑驳的烤漆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符咒纹路,那是前些日子,出任务时候,留下的战斗痕迹。
三名内门弟子,背着桃木剑和塞满朱砂,黄符的帆布包,局促地站在台阶下。
扎着高马尾的林小棠,咬着嘴唇,盯着吴邪腰间,泛着黑光的镇邪尺:“吴前辈,听说局里新配的直升机,有灵力增幅装置,还能......”
"山路十八弯,铁鸟哪有四个轮子靠谱?”
吴邪弯腰打开后备箱,动作行云流水地,将符咒包,罗盘和随身衣服,码放整齐。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黑狗血坛口的封印,朱砂符文瞬间泛起微光,“况且,坐着直升机呼啸而过,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怕是早就躲进地缝里了。”
黑子把墨镜,架在头顶,伸手拍了拍车身:“小同志们听好了,这辆车跟着我大哥,下过古墓,闯过苗寨,油箱里装的不是汽油,是......”
话没说完,就被吴邪扔来的符咒,砸中后脑勺。
引擎轰鸣声撕开暮色,越野车碾过青石板,驶离灵异局。
车顶的探照灯,刺破渐浓的夜色,车斗里堆放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后座的弟子们抱着笔记本,紧张地记录着吴邪,讲解的地形勘测要点。
而副驾驶座上,黑子正跟着车载电台,哼着跑调的摇滚,方向盘在他掌心,灵活转动。
远处的山峦,如巨兽般蛰伏在夜色中,漠北的风沙裹挟着,未知的危机扑面而来。
而这辆载着五人的越野车,正朝着黑暗深处疾驰,轮胎卷起的碎石,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银线。
漠北的独有风沙,裹挟着杂物,如无数细小的箭矢般,拍打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
连续三日马不停蹄的赶路,车身早已蒙上,厚厚一层黄土。
轮胎纹路里嵌满碎石,引擎也发出,略显疲惫的轰鸣声。
但驾驶座上的黑子,依然精神抖擞,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后座的三名弟子,虽满脸倦意,却仍强撑着精神,紧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荒凉景色。
当那栋矗立在荒漠边缘的,职业技术学校,终于映入眼帘时。
吴邪这才,微微挺直了背脊。
学校外墙斑驳,几扇窗户已经破碎,在呼啸的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与诡异。
校门口,一个身着深蓝色道袍,头戴八卦巾的中年道士,早已翘首以盼。
他身形消瘦,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虑,与疲惫。
越野车刚一停稳,中年道士便快步迎上前来。
他整了整衣袍,恭恭敬敬地,朝着吴邪行了个道家大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恭敬。
“吴长老,久仰大名!在下是灵异局漠北分部的李明远,负责此次案件的前期联络。”
他直起身子,目光在吴邪等人身上,快速扫过,随后继续说道。
“详细的情报,和这段时间的调查情况,我已经整理好,放在学校内部的休息室里了。”
“此次事件着实诡异,还望吴长老能尽快查明真相,解救这一方百姓,几位同仁请跟我来。”
说罢,他侧身引路,领着众人,朝着校内走去。
一路上,李明远不时回头,眼神中既有对吴邪,这位道王强者的敬畏,又暗含着一丝期盼。
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行人的身上。
而学校内寂静得可怕,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空荡的操场上,散落着几张破旧的试卷。
远处教学楼的阴影笼罩下来,给这原本就阴森的氛围,又增添了几分压抑。
休息室里昏黄的灯光,在吴邪指间跳跃,他快速翻动着卷宗,纸张摩擦声,混着黑子往嘴里,塞压缩饼干的响动。
当最后一页,调查报告合上时,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七名学生跳楼时间,均在子时三刻,死前都面带诡异微笑,现场甚至找不到,任何挣扎或恐惧的痕迹。
推开休息室的铁门,漠北的狂风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
吴邪抬头望向百米外的实训楼,瞳孔骤然收缩。
夕阳的余晖中,三根足有五层楼高的金属立柱,如利剑般直插云霄,尖锐的顶端,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立柱表面蚀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风沙侵蚀下若隐若现,竟与卷宗里学生手腕上,神秘出现的暗红色刺青,如出一辙。
“大哥,这玩意儿看着渗人。”
黑子摩挲着腰间的长枪,金属立柱投下的阴影,正缓缓向他们蔓延。
吴邪却已迈步上前,镇邪尺在灵力催动下,发出低鸣。
他的目光掠过,立柱底部盘绕的青铜锁链,锁链上凝结的暗红物质,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这不是普通的建筑装饰。”
吴邪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龟裂的沥青,符文般的裂痕,正以立柱为中心,呈蛛网扩散。
“有人利用'三剑穿心'的格局,布下噬魂阵,借地脉阴气,引动贪狼星煞。”
他突然握紧拳头,碎石在掌下化为齑粉,“这些学生不是自杀,是被阵法抽走了魂魄!”
话音未落,实训楼八层的窗户,突然同时爆裂,刺骨的阴气,如潮水般涌出。
三根立柱顶端,骤然亮起猩红光芒,交织成巨大的符印,悬在半空,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吴邪猛地抬手,一道金光从指间射出,在符印下方炸开,暂时压制住了,这股邪恶力量。
“保护好他们!”吴邪冲着身后的弟子大喊,同时身形如电般,朝着实训楼掠去。
此刻的他周身灵力翻涌,道王境的威压,如实质般扩散开来,誓要将这邪恶阵法,背后的黑手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