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格挡尸僵爪风时,袖中镇邪尺,突然震得他掌心发麻。
那具黑毛尸将,竟在打斗中学会了变招,原本刚猛的扑击,突然化作诡谲的旋身。
长爪擦着他喉结划过的瞬间,腥臭尸气已凝成,冰棱刺向面门。
吴邪猛地后跃避开,却听见身后,石笋崩裂的轰鸣。
这怪物竟能,御使尸煞之气掀动地面,碎石裹着黑毛如箭雨追来。
“爷爷说的法阵...”吴邪抹掉嘴角血迹,余光瞥见尸将腰间,晃荡的脐带煞绳。
那些串着生辰八字的骨牌,正随着打斗渗出黑气,每块骨牌上的婴孩瞳孔,都在幽火中开合。
分明是用百个幼童的魂魄,炼成的煞器。
他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批注:“黑毛尸将若通心智,必以生魂养煞,破阵需引其自毁煞器。”
“黑子!刺它腰上的骨牌!”
吴邪扬手掷出,破败铜铃,铃音裹着精血,撞向尸将面门。
这怪物果然被激怒,嘶吼着挥爪拍碎铜铃,却没注意黑子的玄铁长枪,已如毒蛇般探向煞绳。
枪尖刚刺破第一块骨牌,尸将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腰间涌出的黑气,瞬间凝成百道婴孩,哭嚎的鬼影。
“趁现在!”吴邪抓住空隙,甩出镇邪尺,八尺长的尺身,在空中划出火纹。
稳稳钉在尸僵眉心的死穴,但这怪物竟强行震断尺身。
带血的碎片飞溅时,它已掐住吴邪脖颈,狠狠撞向石壁。
喉骨碎裂的剧痛中,吴邪看见尸将眼眶里的幽火,骤然变亮。
那些被煞绳困住的幼童魂魄,正顺着它的指缝,钻进自己经脉。
“想夺舍?”吴邪突然笑出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尸将掌心。
“爷爷教过我...以血为引破煞阵!”
他猛地抓住尸僵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道用镇魂纹,刺的胎记。
正是当年爷爷,为防邪修夺舍,而留下的后手。
尸僵惊觉不对时,已经太晚,吴邪体内涌出的纯阳灵力,顺着血脉倒灌,将它腰间的煞绳,烧得噼啪作响。
百块生辰八字骨牌,同时炸裂的刹那,尸僵发出震天惨嚎。
那些被释放的幼童魂魄,化作金光冲进吴邪体内,竟在他背后凝成,百翼金轮。
他趁机夺过黑子,抛来的玄铁长枪,枪尖裹着万千金光,刺入尸将后心。
同时扬声喝道:“魅灵!开离火阵!”
密室顶部突然裂开缝隙,魅灵带着弟子们,布下的离火符,从穹顶坠落。
百道符文,凭空自燃,将尸将困在直径十丈的火圈中。
这怪物在烈焰里,疯狂捶打胸膛,那些钻进吴邪经脉的幼童魂魄,竟化作火鞭,反抽得它黑毛,寸寸燃烧。
当吴邪忍着身体剧痛,斩下它头颅时,看见那截滚落在地的脖颈里,正飞出百只,衔着生辰八字的金蝶。
吴邪斩下的尸将头颅,在半空划出血弧,尚未落地,便被尸将无头躯体的黑毛卷住。
那截脖颈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裹着冰晶的黑气。
这怪物竟能以尸煞之气重塑经脉,断颈处正蠕动着,新生的血管。
吴邪瞳孔骤缩,残血海螺刚贴上掌心,指腹的精血,便被螺壳吸成暗紫色。
海螺鸣响的刹那,整个密室突然结满冰棱。
尸将头颅在空中猛地顿住,那些刚探出的黑色血管,瞬间凝成琉璃状。
连眼眶里跳动的幽火,都冻成细碎冰晶。
吴邪足尖点地旋身,玄铁长枪挑着冻结的头颅,掷向火阵。
离火符箓遇冰,爆起万千金芒,将那颗嵌着百道煞纹的脑袋,烧得噼啪作响。
无头躯体,突然发出沉闷嘶吼,黑毛根根倒竖如钢针,竟循着头颅的气息,撞向火圈。
吴邪扬手甩出,十二道镇魂符,符文凭空炸裂成锁链,将那具仍在抽搐的躯体,捆在燃烧的祭坛柱上。
尸将指爪抓挠铁链时,溅起的火星里,竟爆出婴孩啼哭声。
那些被炼化的魂魄,正借着离火挣脱,尸煞禁锢。
“再加三把离火符!”吴邪抹去脸上血污,看着头颅在烈焰中,化为飞灰。
最后一块头盖骨崩碎时,尸将躯体突然剧烈震颤,腰间残存的脐带煞绳,竟自行燃成灰烬。
百道金光从它胸腔冲出,在空中聚成孩童嬉笑的虚影。
当无头尸身,轰然倒地时,地面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清澈的灵力水珠。
魅灵捧着襁褓,快步上前,襁褓里的婴孩,正抓着一缕金光咯咯直笑。
吴邪伸手触碰,孩子眉心,那里残留的阴煞之气,已被离火炼化,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镇魂纹。
他听见远处传来宗老的传音,玉简里混着审讯室的铜铃声。
“鬼尸观余党全灭,那富家子弟招了,暗盟想用婴孩魂魄,开幽冥通道...”
话音未落,密室深处突然传来,石破天惊的轰鸣。
吴邪转身看向那口,炸裂的乌木巨棺,只见棺底刻着的暗盟图腾,正在血水中浮现。
而图腾中央,一枚泛着幽光的骨哨,正顺着尸油流向裂缝。
那是鬼王逃跑时,遗落的东西,哨眼里还嵌着半张,烧焦的生辰八字。
吴邪将最后一道离火符,拍在尸僵残骸上,腾起的烈焰中,终于不再有婴孩啼哭。
当他转身走向祭台时,百具白玉盆里的幼儿,正发出细碎呢喃,稚嫩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咒。
再晚半个时辰,这些被阴气侵蚀的幼童,便会魂飞魄散。
他摸出加密手机时,指腹在屏幕上划出的血痕,凝成了镇魂纹。
“调一个营军士,带足婴幼儿物资。”
吴邪的声音,透过电波震颤,听筒里传来军方,特有的利落应答。
挂掉电话的瞬间,连日奔波的灵力透支,如潮水般涌来。
膝盖撞在祭台边缘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黑子眼疾手快,扶住他下坠的身体,玄铁长枪拄地时,溅起的火星。
照亮了吴邪道袍下,渗出的黑血,那是尸僵爪风,留下的阴煞之毒。
“大哥,先运功逼毒!”惊蛰小队的弟子们,立刻布下护法阵。
十六柄镇魂剑,插在吴邪周身,剑身泛起的金光,将蔓延的黑气逼回伤口。
他盘膝打坐时,听见洞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不是军方运输机,而是灵异局的直升机群。
宗老拄着镇魂杖,率先落地,白发间的招魂索,正剧烈震颤,指向祭台深处的暗盟图腾。
“暗盟的骨哨在裂缝里。”吴邪睁开眼时,瞳孔里还残留着,离火的金芒。
“鬼王跑了,但他留下的通道...”话音未落,宗老突然将镇魂杖,重重顿地,杖头铜铃震出的音波,掀飞了整块祭坛石。
裂缝里渗出的不再是尸油,而是泛着磷光的幽冥之气,其中赫然漂着半枚,烧焦的生辰八字骨牌。
军医们抱着保温箱,冲进密室时,正看见吴邪,用长枪挑起骨牌。
牌面上婴孩的瞳孔,突然转动,竟映出暗盟大殿的景象。
高台上坐着的黑袍人,正捏碎最后道血咒,百道黑气顺着虚空裂缝,涌入炎夏地界。
宗老的招魂索,突然绷直,索上串着的百枚铜钱,同时炸开,在石壁上出“幽冥通道已开”的血字。
“把孩子转移到,灵界中转站!”
吴邪将骨牌,拍进保温箱,箱盖上瞬间浮起,爷爷留下的封魂纹。
“黑子,带惊蛰小队守裂缝,魅灵,用传讯玉简,召集各大门派...暗盟的真正杀招,现在才来。”
他说着扯下腰间,染血的护命结,那是临行前,婴孩母亲塞给他的红绳。
此刻正化作流光,缠上保温箱,与军方运输机的信号灯,在晨雾中交织成网。
吴邪攥着染血的护命结,踏入中转站时,结界外的军医们,正捧着温奶器屏息等候。
百具保温箱,在灵玉台上泛着微光,箱内婴孩眉心的镇魂纹,仍在轻轻脉动。
那是他以七七四十九遍,安魂咒凝出的护魂光茧,能将残留的阴煞之气,隔绝在魂魄之外。
“五老,守好结界四角。”
吴邪解下腰间镇邪尺,拍在台沿,镇邪尺爆起的金光,瞬间织成光网,将整座中转站,罩得密不透风。
他屈指弹开,第一具保温箱时,婴孩突然抓住他,带伤的手指,掌心的软肉,竟映出淡淡的镇魂符纹路。
宗老拄着镇魂杖凑近,杖头铜铃震出的音波,扫过婴孩周身,那些被尸煞之气熏染的黑气,便化作青烟从毛孔散出。
“这孩子的魂魄,被阴气侵过,但底子奇佳。”
宗老看着婴孩眉心,渐亮的光茧,白发间的招魂索,突然轻轻晃动。
“你看他掌纹,天生的灵媒线...”话音未落,吴邪已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婴孩眉心。
安魂咒的余韵,混着纯阳灵力渗入,竟在孩子眼睑下,催生出细小的镇魂纹。
当第四十九遍,咒文念完时,所有保温箱,同时发出嗡鸣。
百道金光,从箱盖缝隙冲出,在穹顶聚成婴孩嬉笑的虚影。
那些被鬼尸观,准备炼化的婴儿魂魄碎片,终于彻底归位。
吴邪撤下光网的刹那,等候在外的军医们,如潮水般涌入。
温奶器的玻璃壁上,很快凝满水雾,混着婴孩满足的咕嘟声,在中转站里回荡。
“已向高层汇报,幼童安置处,启用特级结界。”
宗老的传音玉简,在掌心发烫,屏幕上滚动着,高层批复的红色密令。
“暗盟那边有动静,幽冥通道的坐标...”
“先不管暗盟。”吴邪打断他的话,指尖轻轻拂过,某具保温箱的封魂纹。
“你看这孩子,抓着护命结不放...”
“他们以后,或许就是炎夏灵异局的新生力量。”
晨光透过结界,照在婴孩们熟睡的脸上。
吴邪突然听见道袍衣摆处,传来细碎响动。
低头时发现,不知何时有个婴孩,竟攥住了,他道袍上的铜铃穗。
嘴角还挂着,奶渍的小脸上,眉心那道镇魂纹,正随着呼吸明灭。
像极了当年爷爷,给他刻在胎记上的护身符。
宗老拄杖站在光网边缘,看着吴邪替婴孩,掖好被角的动作。
突然想起三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爷爷抱着襁褓中的吴邪,将同样的护命结,系在他手腕上。
当寻子启事上的照片,化作怀中温热的躯体时,妇幼保健院的走廊里,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那些熬红了眼的父母,捧着失而复得的孩子。
指尖颤抖着,抚过婴孩眉心淡去的镇魂纹。
那是吴邪连夜用灵力,化去阴煞的印记,如今只余下,浅淡的粉色纹路,像极了新生的桃花。
“灵异局的人...真的把孩子,从鬼门关抢回来了...”
有母亲贴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哽咽,怀里的保温箱,还留着灵异局的余温。
宗老拄着镇魂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吴邪被家长们,围在中间。
道袍袖口被婴孩攥出的奶渍,晕成浅黄,突然想起老局长常说的话。
“守护者的名字,不该刻在石碑上,要刻在百姓心里。”
高层派来的宣传组,刚架起摄像机,就被吴邪用一道镇魂符,定在原地。
他擦着婴孩,嘴角的奶渍抬头,目光扫过走廊里,悬挂的“雷霆救婴”横幅。
声音透过灵力,传遍整栋楼:“我们是炎夏的门栓,不是戏台子上的角儿。”
话音落时,怀里的婴孩,突然抓住他胸前的长老令牌,咯咯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
那个受了惊吓的男婴,被母亲抱在怀里时,仍攥着吴邪塞给他的镇魂布偶。
布偶肚子里,缝着碎铜铃,每次孩子啼哭,铃铛便震出微不可查的安魂音波。
吴邪蹲在母子面前,看着母亲手腕上,还系着的护命结。
那是他出发前,挨家挨户系上的红绳,如今成了联结守护者,与百姓的血脉印记。
最后一辆载着孩子的救护车驶离时,宗老忽然听见,吴邪轻声叹气。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灵异局的石门上。
吴邪摸着腰间,空了的护命结绳扣,低声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宗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边,那里有直升机群,正拖着金光掠过。
正是惊蛰小队,去追查幽冥通道的轨迹。
“没少。”宗老用镇魂杖,敲了敲地面,石板下传来,百道婴孩魂魄,安然沉睡的灵力回响。
“你听,这些孩子心里,已经种下了守护的种子。”
吴邪抬头时,正看见一只白鸽,衔着枚铜铃落在石门上。
铃舌轻颤间,传来千里之外婴孩们,酣睡的呼吸声。
那可是比任何勋章,都响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