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指尖抚过,镇邪尺上黯淡的符文——他知道,这不过是邪局的开端,更深的诡秘,恐怕还藏在村落深处的阴影里。
他闭目凝神,指尖掐决,口中念念有词——古籍中记载的破阵咒在舌尖发烫,待睁眼时,镇邪尺已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
“轰——”
老槐树应声而断,树根处露出刻满巫蛊符文的青铜盘,盘中血水正汩汩渗出。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鸣,如退潮般迅速消散。
吴邪脱力跪地,看着黑子手臂的青黑之色,渐渐退去,才敢大口喘气。
待到天际泛起第一缕鱼肚白,吴邪与黑子终于挣脱了,那团浓稠黑雾的纠缠,踉跄着跌进村外的空旷草地。
吴邪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模样,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黑子身上的伤势。
——好在连日来的铲妖除魔,让两人早已习惯了,危机四伏的处境,黑子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
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下来,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与黑子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此刻东方渐明,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晨曦中若隐若现。
吴邪深知黑雾退去后,正是趁天阳,探查村子的最佳时机。
村口那棵佝偻的老槐树,仍在风中簌簌发抖,枝干上缠绕的暗红符咒,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分明是中了巫毒之术的征兆。
而村子深处的其他街巷,至今仍是一片未被涉足的“盲区”,那些藏在青砖灰瓦间的阴影里,不知还蛰伏着多少,未知的诡谲。
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随身法器,和符箓这些东西。
吴邪伸手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后者默契地点头,手中长枪已然蓄势待发。
踩着晨露打湿的青石板,他们再次向村口走去,身后的天际正逐渐被朝阳,染成琥珀色。
而前方等待着的,或许是比黑雾,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与此同时,联络人已在村外,焦急等候许久。
望见两人身影,从村口转出的瞬间,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地,赶忙从车上,拎下早已备好的食物包。
吴邪和黑子也不推辞,扯开包装便狼吞虎咽起来。
施法打斗,最耗体力,何况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腹中饥火,早将神经末梢都烧得发颤。
压缩饼干,混着功能性饮料下肚,总算将空瘪的胃袋,填充了一些。
草草填完肚子,两人又要往村内折返。
联络人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目送他们重新踏入,那片晨雾未散的村庄。
吴邪心中清楚,村口老槐的巫毒,不过是冰山一角。
昨夜黑雾翻涌时,他分明在那股腐朽气息里,捕捉到另一缕阴冷的脉动,像是某种蛰伏已久的邪祟,正透过潮湿的青砖缝隙,窥伺着活人气息。
这村子的秘密,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更暗。
两人脚步轻得像猫,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果决——有些真相,注定要在黎明前的最暗处,才能被打出原形。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深入村子时,吴邪身上的魅灵,突然开口:“大哥,村子中间的枯井里有情况。”
此言一出,吴邪心中顿时有了底——以魅灵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它所说的必然非虚。
此时日头正盛,两人借着烈阳的光亮,径直朝村子中央的枯井走去。
尚未靠近井口,一股晦涩的邪恶气息,便扑面而来。
那气息虽被刻意,用泥土与腐叶掩盖,却逃不过吴邪的神识探查。
他目光一沉,断定这枯井,正是一切诡异的症结所在。
井壁青苔覆盖的裂缝间,隐约透出几缕暗红光泽,宛如干涸已久的血迹,井底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似有重物拖拽,又似某种生物的低吟。
黑子握紧了腰间的长枪,喉结微动:“要下去吗?”
吴邪点头,指尖轻抚井沿斑驳的纹路,触到某处凸起时忽然顿住。
那是道刻入石面的咒文,虽历经风雨侵蚀,仍能辨出扭曲的符文走势,分明是用来镇压井下之物的镇邪阵。
如今咒文边缘已泛起裂痕,显然镇压之力正在消散。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取出绳索系在腰际——这口吞噬了无数秘密的枯井,怕是要在今日,吐出它藏了很久的阴诡真相。
黑子话音未落,便要攀绳下井,却被吴邪一把拽住。“且慢。”
吴邪望向头顶高悬的日头,“这些邪祟最怕午时三刻的阳气,此刻即便进入井内,它们也未必敢露头。”
“不如先布下法阵,等入夜再引蛇出洞。”
黑子闻言立刻收手辅助,两人在井口四周,忙碌起来。
吴邪掏出的符纸,泛着陈年艾草香,九枚桃木钉,被他按“四象八卦”之位楔入泥土——东三、南二、西一、北三,最后一枚顶端刻着北斗纹的主钉,直直钉入井口正前方的青石板。
随着他脚踏罡步、口诵灭邪祟咒语,符纸在指尖上,燃起幽蓝火焰,依次覆在桃木钉上。
火光映得他眼底金纹微闪,那是爷爷秘传“锁魂阵”的启动征兆——此阵专为克制吸食生魂的邪物,当年爷爷曾用它,收服过湘西赶尸人控的阴魂。
“阵眼已封,子时三刻前不会有异动。”吴邪甩了甩,被汗浸湿的额发,望向井底深处,逐渐凝固的阴影。
“等到晚上,咱们再给它们来个瓮中捉鳖。”
黑子摩挲着掌心的符纸,忽然瞥见井壁缝隙里,闪过半片褪色的红布——像是寿衣上的缎面。
两人心中同时一沉:看来这井底镇压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棘手。
这是吴邪头一回碰上,如此难缠的巫毒邪术,井底翻涌的阴诡气息,让他后颈的咒文都微微发烫。
但越是棘手,他眼底的战意,便烧得越旺。
——自踏入这行起,他便见惯了阴邪之物,借人性弱点为祸人间,可但凡敢在华夏土地上,残害百姓,便是与整个道门作对。
暮色渐浓时,他蹲在井边擦拭镇邪尺,刀锋映出他紧抿的嘴角。
那些被黑雾吞噬的村民面孔,在记忆里闪过,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咳喘,最终都化作刀柄上刻的“镇邪”二字。
黑子递来一壶白酒,他仰头灌了半口,辛辣从喉间烧到心口:“待今夜破了这阵,定要让这些东西知道,活人地界容不得阴诡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