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在案头铺展,吴邪悬腕运笔,墨色如游龙般,在纸面蜿蜒。
蝇头小楷工整细密,从民间散修功法传承,到全球异能者招募细则,再到核心长老团的制衡之法,每一条都思虑周全。
宗老扶着老花镜,逐行细看,烟斗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忽而重重一拍桌案:“好一个胸怀天下!竟把目光放到了整个世界!”
话音未落,老人的眉峰,又蹙成川字。
他捏着图纸的手指,微微发颤,窗外的暮色,斜斜切进屋内,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可那些金发碧眼的‘异人’,能与我炎夏修士同仇敌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吴邪将狼毫笔,搁进笔洗,水面荡开墨色涟漪。
他转身时,道袍下摆扫过,墙角积灰的青铜古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烛火映得他瞳孔发亮。
“澳洲的‘雷霆之眼’能操控气象,北欧的'‘霜巨人后裔’力可裂山,这些力量若为暗盟所用...”
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半块,焦黑的符篆,正是前日战场缴获的妖物法器。
“我们必须先一步,将他们纳入麾下。”
宗老将烟斗,磕在铜烟缸里,火星迸溅如星子坠落。
老人望着少年,坚毅的侧脸,恍惚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在昆仑之巅,迎战域外天魔时的孤勇。
“筹码好给,人心难测啊。”
他轻叹,苍老的指节叩击着图纸上“长老团监察制”的条款,“但你这三重审核关卡,再加上上古契约术...”
“只要核心长老们,拧成一股绳,任他千般算计也无用。”
吴邪抓起案头凉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脖颈处的雷劫疤痕,泛着淡红。
“如今局中半数精锐折损,墨玄又勾结三界妖魔...”
他突然压低声音,窗外的风声里,似有隐约的鬼哭传来。
“若不广纳贤才,待暗盟卷土重来,我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宗老沉默良久,重新点燃烟斗。
烟雾缭绕中,他盯着少年人,眼底跳动的火焰。
忽然笑出声来:“好!就依你所言!明日便昭告天下,炎夏灵异局,广邀天下豪杰!”
老人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案头图纸掀起又落下。
那些细密的字迹,在暮色中,宛如即将燎原的点点星火。
幽冥窟内的血池,突然剧烈沸腾,墨玄手中的人皮书卷,“哗啦”裂成两半。
他死死盯着,池面浮现的影像,炎夏各处城门,张贴的鎏金告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广邀天下豪杰”六个大字,如同灼热的烙铁,烫得他瞳孔骤缩。
“好一个妖道吴邪!”墨玄的骨制面具下,渗出幽绿魔气。
随手一挥,整面石墙轰然崩塌,“竟把主意,打到全世界去了!”
他想起自己,耗费百年心血,用蛊虫控制,血契威逼才拼凑起的暗盟势力。
再看那短短数行的招募令,胸中腾起滔天怒火。
此刻,暗盟七大邪恶门派的密会厅内,气氛同样压抑。
白骨门门主摩挲着,手中的魂骨念珠,打破死寂。
“诸位可还记得,妖魔宗的下场?墨玄说保他们周全,结果...”
话音未落,血煞殿殿主,猛地拍碎桌案。
“那墨玄老狗,就是拿我们当弃子!上回攻打龙脉,竟让我们当炮灰!”
万毒教圣女转动着,鎏金蛇形发簪,冷笑一声:“如今灵异局广纳贤才,连西方异能者,都要招揽。”
“墨玄却还在指望着,妖、魔、鬼三界的空头支票...”
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幽冥窟的血池,最近日夜沸腾,莫不是那老东西,在炼什么邪术?”
一众妖人,全部都面色骤变。
地裂宗宗主,望向窗**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
“唇亡齿寒啊...妖魔宗被灭时,我们都觉得事不关己。”
“如今看来,墨玄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而另一边,炎夏灵异局的山门,已排起长龙。
白发苍苍的散修,拄着桃木杖,腰间玉佩刻着,百年前覆灭门派的徽记。
金发碧眼的异能者,背着符文箱,指尖跳动着幽蓝电弧。
吴邪站在观星台上,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转头对曾老笑道:“看来,这第一步棋,走对了。”
宗老抚须颔首,目光却望向远方,翻滚的乌云。
他深知,这场人才争夺战,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序幕。
——暗盟蛰伏的獠牙,迟早会再次亮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