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吴邪没有半分迟疑,立刻联络上最近的军方单位。
在军方人员的护送下,他与妖尊一同将昏迷的黑子,紧急送往灵异局医疗室。
这个爆炸性的噩耗,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让灵异局上下所有人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谁也没料到,连一向强悍的黑子,这次竟也身受重创,性命堪忧。
此刻的吴邪,心中早已一片死灰,视线掠过玉床之上,静静躺着的恋人蓝云溪。
再落到奄奄一息的生死兄弟黑子身上,这双重打击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连挺直脊背,都变得异常艰难。
医疗室的白光,刺得吴邪眼睛生疼,他僵在门口,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扶着黑子时沾上的血温。
那温度正一点点变凉,像极了蓝云溪躺在玉床上后,他心中逐渐冻结的希望。
方才在军方护送的车上,他还攥着黑子的手腕不肯松,一遍遍喊着“撑住”。
可此刻看着医疗仪上,黑子微弱跳动的绿线,喉咙却像被巨石堵住,连一声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余光里,玉床泛着冷润的光泽,蓝云溪的发丝散在床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甚至不敢靠近,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这份脆弱的平静。
“局长,黑子体内的异能量还在扩散……”医护人员的声音,从耳边飘过,吴邪却只盯着两人的方向出神。
曾经并肩闯过无数险境,他总以为自己,能护住身边人。
可现在,一个陷在未知的沉睡里,一个挣扎在生死边缘。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握紧拳头都觉得指节发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让他勉强回神,却只换来眼底更浓的红。
他不能垮,可这双重的煎熬,正一点点啃噬着,他仅存的支撑。
吴邪往前挪了两步,鞋底蹭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格外清晰,惊得他自己先顿住了动作。
他不敢再靠近,只能站在原地,目光在两张床之间反复拉扯。
左边,蓝云溪的睫毛垂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玉床的寒气,仿佛透过空气漫到他指尖。
让他想起从前,她总笑着攥住他的手说“吴邪你手怎么这么凉”。
右边,黑子身上插着好几根输液管,胸口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监护仪发出的“嘀——嘀——”声。
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上,钝痛里裹着慌。
医护人员的低语,还在继续,说要加急调配抑制异能量的药剂。
说蓝云溪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却仍未脱离危险。
吴邪听着,却觉得那些话,像隔了一层水,模糊又遥远。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触到一片滚烫,才惊觉自己竟在发抖。
从前下斗遇着粽子,闯古墓碰着机关,他都没这么慌过。
可现在,面对躺在那里毫无还手之力的爱人与兄弟,他第一次清晰地尝到“无力”的滋味。
像被人按在深水里,连呼吸都带着疼。
一股浓稠如墨的仇恨心魔,骤然窜上心头,瞬间攥住了吴邪的神智。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将世间所有邪祟斩尽杀绝,用淋漓鲜血浇灭胸腔里翻涌的怒火。
可此刻的他,早已坠入心魔织就的混沌迷雾,双眼蒙着一层猩红,连脚步都变得虚浮不稳。
“连最爱的人、最好的兄弟都护不住,我这一身修为,还有何用?”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过往闯过的险关,修得的道力,在此刻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他僵在医疗室外,宛如一尊失了魂魄的石像,双眼空洞得看不见底。
浑身的精气神,被黑子的危殆,蓝云溪的生死一线,抽得干干净净。
只余下“哀莫大于心死”的自责,裹着心魔的阴影,在胸腔里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提线木偶般,迈开脚步,漫无目的地朝着灵异局外走去。
脚下的路模糊不清,前方的方向更是一片茫然。
他只知道要走,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仿佛只有不停挪动,才能暂时避开,那快要将他吞噬的绝望。
灵异局内的妖尊,与几位长老刚察觉吴邪的异常,便立刻快步赶往宗老的居所。
语气急促地,将他失魂落魄,似被心魔缠上的模样一一禀报。
宗老赶到时,只望见吴邪越走越远的背影,那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握着拐杖的指节瞬间泛白,心底的焦虑,如潮水般翻涌。
他早料到,双重打击对吴邪杀伤力极大,却没承想,这股悲哀与失望,竟能将他逼到这般境地。
可宗老的担忧,远不止于此。
他眉头拧成一个深结,目光凝重地望着,吴邪消失的方向。
他比谁都清楚,吴邪若真被心魔与仇恨彻底吞噬,坠入魔道,以他一身修为,必将给炎夏道门,带来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