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粗布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沈曦雪的嘴里,堵住了她所有的哭喊。
她被两个力大无穷的护卫架着胳膊,双脚离地,像拖一条破败的麻袋般,被强行拖出了温暖的寝室。
冰冷的地面摩擦着她裸露的肌肤,带来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的寒冷与恐惧。
经过回廊时,沿途洒扫的下人纷纷避让,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她被一路拖拽着,穿过庭院,走向别院后方那片荒凉偏僻的空地。
那里杂草丛生,平日里鲜有人至,是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的下人,或者执行某些见不得光的惩罚的地方。
空地上,早已有两个手持粗长木棍的行刑护卫面无表情地等候着。
地面冰冷而坚硬,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仿佛能闻到过往冤魂不散的气息。
沈曦雪被重重地按倒在地,脸颊贴着冰冷的泥土,嘴里的布团让她几乎窒息。
她剧烈地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如同濒死的小兽。
但那点力气,在强壮的护卫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行刑!”
一声令下,粗重的木棍带着风声,狠狠地抽打在她单薄的背脊上。
“唔!”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伴随着骨头仿佛要裂开的剧痛。
沈曦雪的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溅起一片尘土。
棍棒毫不停歇,一下接着一下,如同密集的雨点,落在她的背上,腿上,臀上。
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浸透了她身上破损的衣衫,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她本能地挣扎着,扭动着,想要躲避那无情的棍棒,但每一次挪动,都迎来更重的击打。
嘴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微弱,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平息。
杖刑依旧在继续。
棍棒落下的声音,从最初的沉闷,渐渐变成了击打在失去弹性的皮肉上的噗嗤声。
她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只有偶尔的、微弱的抽搐,证明她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终于,最后一下落下。
沈曦雪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再无声息。
殷红的血迹在她身下蔓延开来,与泥土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行刑的护卫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然后,他直起身,对着旁边等候的管事,面无表情地禀报。
“人,已经没气了。”
管事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拖下去,找个地方埋了,做得干净点。”
“是。”
两个下人上前,将那具尚有余温,却已失去生命的躯体拖走,如同处理一件无用的垃圾。
空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和几根散乱的稻草。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勇国公府,静思居。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沈韵雪正拿着一本账册,仔细翻看着。
宝玉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进来,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走到沈韵雪身边,躬身低语。
“小姐,齐王别院那边传来消息。”
“沈曦雪……死了。”
沈韵雪翻看账册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
她抬起头,看向宝玉,清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局。
那个不安分的庶妹,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攀上齐王,看似风光,实则是在刀尖上跳舞。
以她的心性和手段,又怎能在齐王府那样的龙潭虎穴中安然无恙?
死了也好,省得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牵连到国公府,牵连到她。
她放下手中的账册,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目光落在庭院中开得正盛的几株秋菊上,眼神幽深。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花香,也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关于沈曦雪的痕迹。
荣安堂。
高淑婷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张单子,仔细盘算着。
上面是她准备通过高家渠道,与山那边接洽“生意”的初步计划和所需打点的关节。
三成纯利,还有可能搭上太子殿下这条线。
这让她心头火热,连日来的烦躁都消散了不少。
一个不起眼的婆子,是她留在外院的心腹之一,此刻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异色。
婆子走到高淑婷面前,压低了声音回话。
“夫人,奴婢刚在外头听说了一件事……”
“齐王别院那边,好像出了事。”
“听说……听说那个前些日子被殿下带回去的沈家三小姐,今天早上,被齐王殿下下令……杖毙了。”
高淑婷正在琢磨如何最大化利益的手指猛地停住,端着茶杯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沈曦雪?死了?
被齐王杖毙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和轻松感,迅速爬上心头。
幸好!幸好前几日容柯哲来求她的时候,她没有心软,没有为了那个蠢货去得罪沈韵雪,更没有插手齐王府的事情。
那个沈曦雪,果然是个惹祸精,不安分的东西。
死了也好,免得将来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牵连到她。
现在看来,还是她和沈韵雪谈的那笔“生意”最要紧。
这才是关乎她未来富贵和地位的正事。
她放下茶杯,脸上的惊愕迅速褪去,恢复了精明算计的神色。
“知道了,这事不必再提。”
她挥手让那婆子退下,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张单子上,眼神变得更加热切。
她还要继续吩咐下人,加紧联络高家的商路,准备接洽私盐和地契的“生意”。
绝对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耽误了她的大计。
齐王别院,书房。
夜色已深,书房内烛火摇曳。
容显坐在书案后,指尖揉捏着疲惫的眉心。
沈曦雪的尸体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处理干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她留下的麻烦,却远未结束。
那个女人,愚蠢又贪婪,死不足惜。
可她毕竟是在他的别院里出的事,还是被王安素撞破并亲手处置的。
这后续的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王安素的骄横跋扈,实在令人不快。
但右相府的势力,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绝不能因这点小事而生出嫌隙。
这桩婚事,关系到他未来的前程和夺嫡大业,必须稳住。
他抬手,唤来门外的心腹护卫。
“去库房,挑一件上好的南海珍珠头面。”
“再备上一份厚礼。”
“明日一早,随本王去一趟右相府。”
护卫躬身领命,快步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