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横着躺在了地面上,两眼含着热泪,幸好出现了一位救命恩人,不然让眼前这只厉鬼一权杖下来,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跟俏皮西瓜一样,四分五裂了。
阿凯借着月光色看着他,只见这一位道人身穿一件土灰色袍子,身子俊美而魁梧,目光闪烁而精朗,一张大脸威武而严整,颌下的胡须迎风扬起,头上用发簪缠住头发,一双大手挥舞着桃木剑,阿凯对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偏偏说不清,也道不明,看着他深邃而幽怨的眼神,难以探知究竟。
“臭小子,你还好吗,算你还是一条汉子,深夜到此处古寨之中,胆识非凡,我担心你喝醉了酒,强撑胆色,到此难敌此种恶鬼,我便暗中跟踪于你,没有想到要是我慢来半步,你就成了这满屋子恶鬼的口中粮,盘中餐了。”
阿凯虽然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不能动弹半分,但是一听到此位道人的言语,马上就清楚了他原是水沟潭那一刻荔枝树上的那一个招他骂的疯子,他这才心里面有一点点后悔:原来这个疯子是一个世外高人,要是没有他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道人见到阿凯半点不能动弹,一看便知其故,连忙用嘴将自己的手指头上浅浅嚼出了一口鲜血,点在了阿凯的天灵盖上,默默地念动着咒语,阿凯的身子这才像一把捆着的柴草脱了缰绳一样,缓过了劲头来。
“呵呵,没有想到我正想用这小子的心肝作为我的晚餐,没有想到却从暗处有冒出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既然你们到此处来,我就成全你,将你们两人一块生切了吃。”鬼仆右手一摆,向着地上的权杖,驱动着法力,只见一道青色的光芒激射而出,身后的阴风阵阵吹起来了,权杖扑腾升空,又重回到他的手中了。
恶鬼挥动了权杖,直朝着道人的后脑勺打了过来,道人施展法术,平地上整个人托足而起,轻身躲避而过,地上的阿凯见势不妙连打了一个滚闪到一边去。
鬼仆的权杖到了祠堂中的一根柱子上,轰隆一声,整个柱子都倾斜了下来,半边上的屋檐也倒坍了下来,鬼仆飞到了庭中,喊了一声“变”便隐身了起来。
整个祠堂中,黑乎乎一片,鬼仆在四周围留恋,伺机下手,阿凯心中砰砰而跳,仔细地辨认着身前身后,生怕这厉鬼闪到他一旁,将他的心肝都给挖出来,倒是道人足不沾尘,两只眼珠子慢慢地闭上了,看着他脸上满是自信的深情,阿凯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踮起脚尖,盼望着他施展绝世的法术。
夜色像是万千柔顺之极的游丝在阴风中轻轻飘荡着,一切都静悄悄的,但这其中有隐含着危险和诡秘,这鬼仆在夜色的笼罩下,肆无忌惮,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瘆人的笑声,笑声宛若山岗的丧尸,地狱的幽魂。
鬼仆悄悄地接近了道人的身边,正举起了权杖来,想将他脑袋壳子给打碎,道人此时察觉得到厉鬼身上的戾气和气味,眼睛一下子变睁开来,转过身来,绽放出的光芒跟飞雕一样看着厉鬼,喊了一声“中”,举起的桃木剑朝着鬼仆的心窝上直面刺了过去。
可能是由于刚才阿凯“黔驴”般的表现了,而低估了人的能力了,鬼仆认不得眼前的道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这下子吃了大亏了,虽然身子欠身以避,躲过了道人致命的一剑,但却被桃木剑的剑锋所割伤了自己的手臂。
“啊”鬼仆尖叫了一声,飞身到了祠堂的后面了,惊恐地看着道人,嗷嗷狂叫了几声,阿凯原本上是想这只厉鬼要召唤出自隐藏在黑暗中的小鬼们,没有想到的是,他那干巴巴的喉咙结在上下游动着,吐出来了一团团黄色的黏液,沾到了刚才被割伤的手臂上,手臂之初蒸腾出一丝丝的青气,鬼仆的伤口居然就这样愈合了。
鬼仆站身起来,朝着道人的方向狂吐出一股黏黏充满臭气的黏液,道人将土布袍“簌簌”地扬起来,上下左右一拂,临空飞来的液体便泼到了侧面的木床和墙壁上。
鬼仆两个大大的眼珠子噗噗转动着,趁着道人防御的时候,飞身而起,将权杖朝着道人刺来,离道人的脸颊只有三尺开外,权杖上的骷髅便冒出了阴风,将道人的斑白的头发吹扬了起来,阿凯惊呆了,却只见道人非但不避开,反而站在原地上,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阿凯便看见一个个金色的字体如同气雾,从道人的嘴角两边上流了出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充斥了整一个祠堂,而道人的全身也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一声声地咒语也越来越大声,只听到“唵,室哩哆,室哩哆,军吒利,娑婆诃。。
在阿凯的眼中看来,此时的道人是多么光辉,高深莫测,他用灵力驱动着咒语,果然是非同凡响,只见周围的上空上一道道符贴飞扬而起,呈现出了椭圆形横列开来,慢慢飞旋,不着边际。
道人轻轻闭着双眼,双手合掌,指向了鬼仆藏身的地方,上空上的一道道焕发出金光的符贴“咻”的一声,一极快的速度朝着鬼仆的身上飞去。
砰的一声,鬼仆倒在地上,周身被符贴覆盖着,熠熠生辉,符贴像水纹一样冒出了光圈,闪闪发亮,“啊”鬼仆极为凄厉地叫嚷着,阿凯深恐鬼仆运动灵力,缓过神来,于是多不向前,把布兜之中的法器都拿了出来,捂住了两个竹筒子,打开了瓶盖,将里面的狗血还有童子尿都一并浇到他的身上。
童子尿和黑狗血在民间很容易寻找得到,但却是制鬼的利器,被视为至阳之物,可以克阴间邪恶之物。
鬼要是沾到了这些东西,如果没有高深的灵力护体,便如同是人饮用了王毒药牵机草一样,地上的鬼仆两手渐渐变成焦黑之状,横插在木柱子上的两只脚在空气中慢慢地消弭。
鬼仆两只眼珠子都感到了地上了,颈头肉都裂出了一条条显而易见的缝子,浅蓝色的血都往上涌出来了,嘴唇都冒出了一阵阵青色的烟雾,可谓是行大恶之人,遭到报应之时,死相也特别惨。
在垂死之时,不需半分钟,恶鬼滚出了好几丈的距离,殷殷叫苦。
那个样子,阿凯想起了一个场景,每一年动冬季大寒这一段,凯母便会给阿凯炖鸡汤喝,将一直在春秋季节养的肥肥嫩嫩的小母鸡,将金丝麻绳绑住鸡的脖子上,狠狠地用力掐,再挂到房梁上,小母鸡在快死的时候,便会象征性地拼命扑腾起两扇翅膀,乱蹬着它的鸡爪子,最终是吊死了。
搞笑的是,这一只命令手下的小鬼频频作恶,杀人吃心的鬼仆就是这样到了最后,极尽挣扎,极为痛苦,他的两只生长着长长爪子的手,慢慢地升到了半空上,两手从身边上将他的那一柄权杖举了起来,喊道“主人,召唤您,快出现,为你忠实的鬼仆报仇吧”
庭子中的阿凯和道人却面面相觑,阿凯双手作揖道:“大师,奇怪,这只大鬼在叫嚷着什么,什么是主人,这只厉鬼不就是众小鬼的主子吗,我刚才都看到了众多的小鬼都要受他的命令,难道这里还有更厉害的。”
阿凯这么说,道人两眼环顾四周,须臾便将目光定格在了祠堂后面墙上的供神大桌之下,发现桌子小面的罐子早已经是不复存在了,但是满是梵文和象形文字的符贴却被阴风吹到了一个角落里。
道人何出一口气,眼神充满了无奈,双手紧搓着腿上的土灰色布袍,感叹说:“坏了坏了,是怎么回事,是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将供神桌下的罐子给砸烂,还将上面的符贴给揭开来了。”
阿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问了道人:“这罐子不就是装上了一个女子的骨灰,砸烂了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要如此心慌呢。”
“小鬼,你懂个什么,这罐子里面拘禁的乃是一只怨气甚大的魂魄,她在世的时候,被情所苦,后来还被大族之人给害死,对大族宗亲之狠难以平息,罐子上的符贴便也是我贴上去,我原本上是指望放在供神大桌上,世受大族子孙香火的供奉,以消除她的怨恨,让她重回人间,投胎重新做人,没有想到你们将这符贴给撕掉,大族中的族亲必有一场血光之灾,造成无边罪孽。”
阿凯听得都目瞪口呆,悔恨当初没有阻止督师大老爷将着罐子一并给踢到,他打了一个寒颤,后背的脊梁骨都有一两颗汗珠滚落到了地面上,慌张地望了过去,却只见不远处的鬼仆慢慢地垂下了一双鬼手,整个身子都消散在了空气之中,铿然一声,权杖在地面上都打碎了,从骷髅的嘴中滚出了两个乌黑的牙齿出来。
而鬼仆倒地而死的地方上,却变化成了一个珠子,只见小小的样子只有鸡蛋般大小,在黑夜之中闪现出红红的光芒,亮晶晶却像是天空上的紫微星,一闪一闪冒出光芒,上升出一丝丝的紫气,光亮而嫩滑,好像还有淡淡而舒适的温度,铿铿地跳动着,一声声如同心脏上的心脉在搏动。
阿凯心生好奇,顾着身边上站着一位法力非凡的道人,便想走过去,将其捡起来,好好地抚摸一番,看看是什么东西。
阿凯只是浅浅的迈动了几步,此时庭子上的屋檐,突然吹来了一阵子狂风,狂风过后,半空上出现了一团团黑色的气雾,咕噜咕噜地冒出声音来,屋檐上的瓦片呼啦啦地颤动了起来,真让人以为是整一间大厦都快要崩倾的感觉。